蕭無序神色悄然一變。
此處竟有漓潇的援軍……這意味着什麼?
當時漓潇已然來援!
蕭無序垂眸,心下不由得跳得快了起來,也是越想越奇怪,低語道:“可老道人說過,暗道是在和談後才開啟的。”
要知道,這麼多年來,漓潇、蕪茔、筱翎三大名城從來都是彼此制衡,互不侵犯。畢竟唇亡齒寒,若是一方侵犯了另一方,那麼第三方便會出手相助,維護這微妙的平衡。
而那蕪茔十七主竹非若真想趕盡殺絕,撕毀與筱翎的和約,漓潇定不會同意,也絕不會袖手旁觀。反過來,蕪茔便不會告知漓潇,直接瞞天過海,乘勝追擊就是了。
可這裡,竟然出現了漓潇的援軍……
“當年,我潛入蕪茔北城取主令,再交與候在南城的漓潇援軍接頭人,得到确切消息後,漓潇援軍方在南城靠岸。”蕭無序輕蹙着眉,斂眸回憶,“而那個時候,蕪茔和漓潇還并未和談。”
“等等……”蕭無序驚覺一事,擡眼望向伍味子,面露驚恐,“若我是筱翎,費盡心思準備了這麼些年,又好不容易才離間了竹非和将軍嚴子亥。那麼一旦動手,當真會有和談的念頭?”
伍味子颔首道:“若真如此,擒賊先擒王,他們的目标便會是十七主,所以圍攻蕪茔北城的兵力絕不會少。”
蕭無序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她與少君被困東城,竭力反擊,确實是以少勝多了。他們齊心制敵、兵不厭詐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筱翎重心本就不在東城,也着實給了他們險勝的機會。
蕭無序斂眸思索道:“漓潇從南城來援,沒過幾天,筱翎便提出了和談。“若我是蕪茔十七主,可不會就此輕信……”
畢竟筱翎本就是有備而來,安插在蕪茔的探子絕不會少,保不齊又在暗中醞釀什麼陰謀,想借着和談之名,不費一兵一卒,便挾持主上以令北城。
真到了那個時候,北城守軍,不攻自破!
所以十七主竹非也是猜到了,也确實是想借這暗道将計就計。他提前通知漓潇,讓其幫忙打掩護,清除暗道出口的麻煩。
屆時他再與漓潇援軍在西關口彙合,同筱翎在此地和談。能成功最好,若不能……東北兩城的守軍,以及在南城的漓潇主力軍,将會三方彙合,關門包餃子!
縫隙旮旯處,又有“吱吱”聲傳來,蕭無序又冒了一身冷汗,不由得朝伍味子身邊一靠。稍一動作,身下便傳來“咚咚”的響聲,埋頭一看,是跟着屍骸鋪了一地的衣物、兵器,不知被什麼東西拖過啃過,坑坑窪窪,沾染的血迹早已幹澀泛黑。
可看着看着,蕭無序便又察覺到了不對,擰眉道:“若真讓漓潇在出口處接應,那麼援軍隻需要清除出口的障礙就可以了,根本就不需要進來。”
更不會因此打起來!
很明顯,這裡的蕪茔和漓潇雙方确實是打起來了,彼此舞劍揮刀地亂砍,還是下死手的那種。
實在是莫名其妙,格外蹊跷。
“不僅如此,憑骨骼、衣着和武器來判斷。”伍味子向前一步,與她并肩而站,擡手指給她看,“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接近出口,倒在此處的多是漓潇援軍。那邊的則是蕪茔士兵,另一端,便是蕪茔北城。”
“不僅是漓潇和蕪茔打了起來……”蕭無序認真聽着,本想聽出些蛛絲馬迹,可伍味子後一句話又讓她心陡然一沉,“已經從暗道出去的蕪茔士兵同漓潇援軍一起折回,又與北城來的蕪茔士兵打了起來。”
都火燒眉毛,萬分危急了!不同心制敵也就罷了,竟然還自己打起來了?!
蕭無序屏住呼吸,小心繞開屍骨往前走,隻覺渾身都僵硬了,也不知走了多久,終于看到了蕪茔的衣飾,緩緩蹲下,垂眸盯着那斷劍鏽刀。曾經随主人縱橫沙場的利器寶刃,終究是成了一堆破銅爛鐵。
緩了一陣,蕭無序終于把視線挪向那森森的白骨,即便早有準備,心下還是顫得厲害,沉聲道:“刀刀緻命,對自己人竟也下得了如此狠手。”
身後的足音悄然一頓,伍味子的聲音傳了過來,道:“當時那個情況,有資格和威望調動蕪茔士兵的。主上,伍常,竹惺,竹茔,嚴子亥還有……蕪茔相師。”
“……咳咳,這個,我就不可能了。”
“無主令,調不走蕪茔軍隊,何況是當時那種情況,更不要說自相殘殺了。”說着,伍味子眸光微滞,“不對,無主令調走士兵……也許真的可以。”
緩了一瞬,二人相視一望,齊聲道:“蕪茔将軍!”
那蕪茔将軍嚴子亥,武功高強,治軍嚴明,作戰經驗頗為豐富。他不僅忠于蕪茔,愛民如子,還視士兵如手足,以身作則,親自帶頭沖鋒陷陣,頗得人心。
除了最後一戰寡不敵衆戰敗而亡,那位将軍可從來都是戰必克、攻必取,是為蕪茔的守護神。
蕭無序擰眉道:“可是除非他親往,否則衆人……”說着,聲音猛然一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