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散的酒架之中,一把銀劍轟然飛出!
那劍鞘銀白如練,雕刻其間的細紋黑漆如墨,還有褐紅朱砂零散鑲嵌其間。
沉默許久的衆人精神一提,頓時又炸開了鍋。
“那裡怎會有劍?!”
“一直藏在那裡的嗎?!”
“何時藏的?如何藏的?!落雁少主又怎會知曉?!”
“不知道啊!”
“難不成就是她自己放那兒的?上次霜天劍會留下的?我們竟都不知道?!”
“一把劍而已,很奇怪嗎?正好啊!落雁之劍對上筱翎彎刀,我倒真有些好奇了!”
“可那是落雁的劍嗎?我怎麼瞧着不太像啊……”
“你又不是落雁的人,你又知道了?”
“也是。”
“……”
周遭鬧嗡嗡的,白鏡卻是充耳不聞,他是越看越不對,眉毛也越擰越緊,看着看着,他眉心終是一舒。
“呵……”
竟還真是伏塵劍!
啧完,白鏡眸光一動,朝伍味子投去玩味一瞥,嘴角不由得挑出一抹笑,卻在小辮子望來時,回首正色,沉默不語。
邊關樾眯眼瞧着那劍,自是看不出什麼,而汐時卻是一眼認出。
伍味子對那劍愛惜得緊,也怕傷到她,所以對那利器,汐時從來都是避而遠之,也不去多問。
而小丫頭雖不知劍為何名,但确實記得清楚分明,那就是她伍哥哥的佩劍!!
不由自主的,小丫頭小臉兒又是一皺巴,苦着一張臉偷偷瞥向伍味子。
在那蕪茔第十七任少君伍常手上,伏塵劍不曾驚現于世,之後又被竹茔封存在拂雲殿中。
光影流轉,塵埃積澱,往事也随風而去,還知道此劍的人更是寥寥。
縱使是武上娆,死皮賴臉留在蕪茔城心,自诩知道冰月宴不少内幕,也未曾得到關于此劍一絲一毫的消息。
武上娆雙唇微張,驚奇道:“那是什麼劍啊……”
之前去疊夢,蕭桐音和白大少主有幸混在了蕭無序和伍味子二人之中,對那劍,自是不陌生。
對刀劍槍棍之類的,白笛音可沒什麼興趣,再好的武器,在他眼中也是大差不差。
反倒是蕭桐音,初見伏塵之時,也同武上娆一般,眼睛是立馬看直了。
雖然他也不太好意思去問,不過蕭桐音就是知道,此劍名為伏塵。
這還是伍味子親自告訴他的呢!他絕不會記錯!!
而伏塵,如今竟出現在了此地?
蕭桐音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守擂台之時,伍味子還向他借劍呢,看來那個時候伏塵便已不在身邊了。
難不成……他是故意留在此地的?
正當蕭桐音思索之際,擂台上傳來了酒壇清脆的碎裂聲,燼風遙的餘香随風四溢,撲鼻而來。
初聞之時,那酒香寡淡清淺,一如漓潇的斷腸紅,可片刻之後,那繞鼻的香頓時濃烈厚重起來,恰似那餘燼過境。
蕭無序擡袖在唇邊一擦,青絲飄轉間,伏塵應聲出鞘!
寒芒破霧,萬千銀線編織縱橫,成弧成網,變幻閃爍,眨眼便流轉到了紫吟身前。
好好見識了蕭無序的刀法,如今她竟是換成了劍,紫吟更是不敢大意。
何況落雁劍法,自是名不虛傳。
所以這麼些回合下來,紫吟都隻是防守,所有注意都在蕭無序身上,無心進攻,也不敢出手。
落雨滴答滴答毫不停歇,青石台上的水坑啪嗒四濺,流水聲中滲透着兵刃森寒的碰撞。
當!當!當!
相比于霜月刀,伏塵劍更是輕盈靈巧,在蕭無序手中,更是靈活多變,寒芒遊蛇般飛竄,打得那筱翎彎刀連連後退,暫避鋒芒。
不過沒多久,紫吟便摸透了對面的攻勢,手上力道一凝,一擊劈下,以蠻力破開了那成型的劍陣。
紫吟笑道:“最後一絲清明換這最後一擊,我還當落雁少主有什麼本事呢!”
“何必呢?費時費力,蜉蝣撼樹!這被人瞧去了,蒙羞的,可是你們落雁。”
蕭無序并不接話,劍尖微轉,反手又是一道銀弧斬來,卻被紫吟輕松化去。
待湧來的劍氣盡數消融在刀芒之下,紫吟手腕兒微轉,破空聲陣陣,刀身的泥屑簌簌落地,隐藏的寒芒愈甚。
紫吟啧啧兩聲,譏笑出聲:“落雁劍法中竟有不少蕪茔的影子,真是不像話啊!”
“看來落雁少主棄劍的這些年,非凡毫無長進,還退步得很是厲害啊!”
蕭無序步子虛浮,神情朦胧,連手握的劍也在顫抖嗡鳴,實在是醉得不輕。
雨幕之後,又悄悄響起了唏噓之聲,紫吟倒也真有幾分惋惜這位落雁少主了。
如此實力,上次劍會的一戰成名,倒像是個笑話,被捧得有多高,如今摔得便有多慘。
此後,她怕是會落個劍意渙散,道心破裂的凄慘下場。
“蕪茔……之前我說蕪茔的不是,落雁少主似乎不太高興。”
紫吟想起一事,悄然回神,道:“據說落雁少主有幸在蕪茔習得過一身相術,倒是頗有幾分那蕪茔相師的影子,而那一位倒是與筱翎孽緣頗深……”
蕭無序心下一顫,本想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奈何醉意纏身,她竟是無法動彈,思緒翻湧間,雙眸更是一澀,直接浸出了層水霧。
紫吟更是好笑道:“難不成真被我說中了,你真承過那蕪茔相師的恩情?哈哈啊哈,有趣!有趣啊!!”
紫吟扶額回想着舊事,面色陰沉,心情也是不怎麼樣,更是未曾留意到她此時的異樣,自顧自冷哼出聲。
“哦,對了,還有那蕪茔的廢物少君,可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既承了那人的情,那這筆陳年舊賬我就算幾筆在你頭上,倒也說得過去!”
蕭無序臉色更是一白,指節作響,握劍的力道更重了幾分。
蕭桐音頭疼了好一陣,還沒想好要如何,前方突然有一抹流光閃過,極輕極淺,卻比那冷雨還要惹眼。
凝神望去,蕭桐音便瞥到了劍身上的流光,低聲道:“等等,好像不太對……”
蕭寓安眉心舒了又擰,擰了又舒,白鏡可是早注意到了,如今連蕭桐音都愣愣注視着伏塵劍,更是把他急得不行。
“啊,如何如何?怎麼了怎麼了?看出什麼來了?!”
轉瞬間,蕭桐音眸光竟是燦爛起來,他無心理會眼睫上的雨漬,撐着酸澀的眼緊盯着伏塵,抽空反問道:“你覺得,此劍式出完了嗎?”
他都這麼說了,定是不對,白鏡重新轉向擂台,難以置信地挑眉道:“沒……完?”
劍式劍式,定是融了各門路精華,要想使出全部威力,自然不能受到幹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