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彈窗刺的南竹眼中一痛。
她低頭揉了揉眼,擡頭時卻瞧見了雲子晉異常冷漠的眼神。他幾分陰鸷,就像是在惋惜她為何沒有身死此處一般。
“夫人可是傷到眼睛了?”雲子晉走近幾步,神色急切,很是擔心,“不如同我回府,叫大夫瞧上一瞧。時辰雖快到了,但還是來得及的。”
他很好看,玉一樣的膚色讓他看起來沒有一點溫度。一雙白茫茫的眼睛,映在月下,就像是林中升起的白霧,叫人看不透。眼下的朱砂痣血一樣的紅豔,則襯得雙眼更加無瑕。溫柔風雅,和善美麗。第一眼瞧上去,雲子晉就是這樣的人。
他的眼睛怎麼是這種顔色?南竹有些意外。
瞧着南竹打量的眼神,雲子晉袖中的手隐隐握成拳。他錯開視線,略顯尴尬的笑了笑:“夫人不願同我回去也可,但莫要誤了入宮的時辰。”
“入宮?”
“嗯,今夜皇上宴請,你我應去赴宴的。”
說罷,雲子晉身旁的湖中突爆出幾聲響。
潛伏于水中的黑衣人掀起水花,迅速将雲子晉圍困。他驚呼了一聲,才要撤步,卻被用力絆倒。未等他掙紮,濕漉漉的麻袋便将他罩住。同時,一根細繩勒在他脖間,叫他難掙紮出聲。
!
南竹沖步向前,一腳踢在黑衣人身上,将人踹的一個趔趄。她奪過纏在雲子晉脖間的繩子,一拳打出,飛快纏住黑衣人的手。她拉住繩端,一記重拳打向黑衣人的雙眼。
受到攻擊的黑衣人慌了神,用力推開南竹。他一腳踹在雲子晉背上,瘋了似的朝林中跑去,全然不顧手上還綁着繩子。
“跑,我讓你跑!”南竹随黑衣人一并奔跑着,用力反纏住繩。她咬住牙關,從腰間随便摸了什麼砸向黑衣人的膝蓋窩。趁人趔趄時,她猛撲抱住樹幹,将極力逃離的黑衣人扯的一個前趴。
見狀,南竹踢飛身遭的碎石子,打在黑衣人的背上。
黑衣人惱怒的一扯繩子,随即便聽得南竹的胳膊傳來一聲脆響,但她卻不以為意。她一手抱着樹幹,另一隻手開始緩緩地纏繞繩子,眼看着就要将這黑衣人抓到。
[請宿主快點去救雲子晉!]
南竹手上的力氣一松,纏在小臂上的細繩如蛇飛快離去,留下紅紫的痕迹。她回頭,隻見被套了麻袋的雲子晉已沒了身影。
???
[他被踹下湖了,宿主速救!]
“他自己不會跑?”南竹不可置信的回到岸邊,瞪圓了眼睛,“遊泳也不會?!”
[......體諒一下古代人]
南竹歎氣,後又深吸一口氣。她看準了雲子晉下沉的方向,一頭紮入水中。
她水性極好,力氣也不小。但當她抓住雲子晉,撈着他往岸邊遊時,卻幾乎要被拖墜到湖底。
“哈,哈......”南竹雙手扶着岸,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将人推上岸。她躺倒在地,氣喘籲籲,已是沒有了起身的力氣。
她緩緩閉眼,心痛的實在是厲害。
一團亂。
“她”被沉到湖底,後又來人要殺雲子晉。真是夫妻情深,死都死在一個湖裡,天生的倒黴命。
“算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歇緩片刻後,南竹起身,扭頭看向剛被打撈上岸的雲子晉。兩人四目相對,她瞧見了雲子晉那難以形容的目光。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厭惡。
她不明所以,隻回望雲子晉,兩人就這樣靜靜地互看了許久。
還是南竹率先開口打破了這氛圍:“趁着人還沒回來要你的命,我們先離開這裡吧。”末了,她怕不夠尊重雲子晉,還特地加了一句“王爺”。
雲子晉怔了怔,而後笑着起身應答:“夫人說的是,出了這樣的事情,還是快些回府的好。”
說着,他試圖走到南竹身前為她引路。但許是他落水時磕到了什麼,他一個停頓,猛朝地上趴去。若非南竹手快,他便又要倒下。
“多謝夫......人。”
“嗯,快走吧。”
南竹的手撤的飛快,十分警惕的與雲子晉保持着距離。哪怕是走在他身後,她也要留出三步的距離來。
京城夜深,卻依舊燈火通明。夜市吆喝聲此起彼伏,人來人往,便也不好叫馬車。二人便隻能逆着人流,一路步行回府。
如此狼狽之相,免不得旁人一番議論。更何況,“南竹”可是這京城幾乎人盡皆知的“大紅人”。
“欸,你看,那不是七王妃嗎?她怎麼一副狼狽樣,不是去逛花船了嗎?”
“嗐,肯定是被七王爺捉/奸,才如此狼狽咯。”
捉/奸?南竹直挺挺的腰闆頓時軟了下去。
她不喜歡給人頂包這種罪名啊。
“王爺也真是好脾氣,她屢次三番偷人,竟還能忍她到現在。要是我家婆娘,我早就——”
“喲,你敢娶這種女人啊?我聽聞昨日她還欺負了路邊的小姑娘,就因為别人長得比她好看。”
南竹一路走一路聽,最後恨不得翻牆跑路。她急急忙忙地邁入王府,如釋重負的松下一口氣。
人能做到原主這種地步也是厲害,偷人,打人,害人,罵人,能和人沾上邊的壞事幾乎是做了個遍。
這種人,她要從哪開始尋仇家?
想着,南竹是又歎氣又搖頭。她往雲子晉所指的方向走去,拐入獨屬于她的院落,關緊了屋門,再不許任何人進入。
雲子晉随着南竹的腳步來到院中,稍稍停留。他看向屋門,原本溫柔的眼中憑白多了些厭惡。
他的夫人,好像又有些不太一樣了,是又在故弄玄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