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在幹什麼]
“我不能接受。”
[?]
短暫的沉默後,系統将最開始的提示彈出,不再多言。它刺眼的藍光不斷閃爍,恰好與南竹不安的心跳同步。
[宿主的任務是要治愈雲子晉,如果宿主此刻臨陣脫逃,系統将判定為拒絕接受任務]
痛苦像一把銳利的刀,狠狠刺入雲子晉的身體,身上無一處不酸痛難忍。他極力控制着自己紊亂的呼吸,喉嚨如被烈火焚燒。他渴望着一個溫柔的懷抱,甚至快要無法集中精神去思考。
是誰都好,誰都可以,誰能救他?
雲子晉大口大口的呼吸,渴望地望向南竹: “既如此,那夫人能否......抱抱我?”
南竹心中是想拒絕的。不僅想拒絕,她還想一拳打在這好看的臉上,以免他再仗着自己的樣貌提出些無力的要求。
但不知為何,她心軟了。或許是因為方才的接觸并沒有叫她感到膩煩,又或許是雲子晉此刻的模樣實在是可憐。
她捏緊了的拳緩緩松開,漆黑的眼瞳靜靜盯了雲子晉片刻:“......好。”
南竹蹲下身,猶猶豫豫,小心翼翼地抱住了雲子晉。
一瞬間,真的隻是一瞬間,顫抖不止的雲子晉便安靜了。
“這樣就可以了嗎,王爺。”
“......”
淡淡的竹香随南竹身體的起伏飄出,深入肺腑,将雲子晉亂顫的心安撫。他不可置信地聞着這芬芳,緊繃的身體一點點放松了下來。
很溫暖。他從沒想過南竹的懷抱是這樣溫暖的。
雲子晉吞咽着口水,慢慢地将頭湊到南竹的頸肩處。他擡起骨骼過于分明的手,輕輕地勾住她的衣帶。而後,曾出現在他臉上的瘋狂徹底消散。
這樣溫柔的感覺實在是熟悉,就像是,回到了初見她的那日。
阿竹......或許,是他的阿竹回來了?
遭風吹散的醉意再度湧上,細密的汗珠落在雲子晉的睫毛上。他安心地合上雙眼,就這樣朦朦胧胧地睡了。
南竹抱着雲子晉,宛如一尊石像。直到天色微亮,她才低頭去瞧——雲子晉已安然入睡,似乎又變回了那個謙謙公子。
她長舒一口氣,将人輕輕放下。混着泥土的沉木香味惹了她滿懷,讓她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南竹神情複雜,猶豫了下還是将身上的外衣脫下。她好心疊了疊,将外衣墊在雲子晉的腦後,随後輕手輕腳離開房間。
她在院中駐足良久,感受着拂面而來的風,長舒一口氣。
[嗚嗚,宿主,你真的......我好感動]
“任務而已。”
[能克服皮膚接觸恐懼症,這份精神值得尊重]
“......我沒有皮膚接觸恐懼症。”
南竹無奈。她隻是很讨厭跟陌生人接觸而已。而且剛剛,她竟有種熟悉的感覺。
[宿主愛上雲子晉了?]
“......”南竹蹙眉,“你有病?”
才罵完系統,南竹的手指便忽一抽搐。她低頭去瞧,隻見烏黑的血積在指尖。
[哇哦,宿主中毒了]
“嗯,不礙事,明天就會好了。”南竹握握手,全然不放在心上,“對了,原主平常都去些什麼地方?趁天還沒亮,我想去看看,萬一有線索呢。”
[你真的要去?]
“當然去。早點完成任務,他們也好早點找出叛徒。”
[好吧,跟我來]
藍光彙聚成小小的光球,空中轉了兩下便越過了牆。南竹握拳,一想到背叛之人便牙根發癢。
深夜時分,寬闊的街頭空蕩無人,各店懸挂的旗幟随風飄擺。陰雲滿布的夜空經過風的洗禮,此刻繁星閃爍,美麗無比。
南竹随系統走着,細細回想着這短短一日的所見所聞。
皇帝殺雲子晉是真,下毒也是真。但似乎,皇帝并不想殺她。
那害她的人又會是誰?船上那兩個人......是誰?
[我覺得宿主還是别去了]
“來都來了,為什麼不去?”
[......好吧]
南竹在花街的入口站定,迎面而來的暧/昧的氣氛令她頭昏。姿态親昵的男女扭胯步入樓中,倚靠門旁的男子魅着笑,勾/引似的朝南竹伸出手。那聲聲嬌笑,句句密語,以及過年般熱鬧的歌聲,全都一個不落的傳入了南竹的耳中。
“這地方......”
“花街,原主起碼每日要來上兩次。”
看來是......那種不能言說的地方。
南竹壓下逃跑的念頭,硬着頭皮向前走。她聽着那毫不避諱的嬉鬧之言,忽在一家舞樓外停下。
[宿主瞧上這裡的舞者了?]
系統的彈窗被無情揮開。南竹朝舞樓走了幾步,豎起耳朵細聽。
“......有幾分?”
“當然是十成十的把握了,那七王妃明日定是必死無疑。”
南竹:還有這種事?
她随着說話的男人踏入樓中,頓時有數名女子迎上前來,殷勤的想要牽她的手。
“哎呀,好俊俏的姐姐呀。”
“姐姐是要去哪裡?”
南竹被這撲面而來的脂粉香吓得連連吸氣,像條泥鳅來回閃躲。好在此處人多聲雜,男人并未察覺到她。她躲到角落裡,緊緊盯着男人。
“蔡大人有所不知,那七王妃行事古怪,慣會惹事,連奴家也被她欺負過。”
“嗐,何止是你?便是在皇上的壽宴上,她也敢目中無人。放心吧,她此次毒害皇室,罪證确鑿。待明日事發,她便無翻身之日了。”
毒害皇室......明明她才是被毒的那個啊??
聞言,美豔的舞者靠在蔡大人懷中,撒嬌道:“那大人可要遵守諾言,此事過後,将奴家引薦給七王爺才是。”
難道是這蔡大人要害她?不對,天馬上就亮了,她得快點回去。
既然要陷害,想必下毒之物應該會放在她常在的房間。
南竹擡眼,仔仔細細地瞧了瞧蔡大人的模樣。她默默記下這筆賬,悄無聲息地撤出舞樓,在街巷中隐了蹤迹。
此時,天已蒙蒙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