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子晉目送下人離去,隻覺得陽光無比煩人。
今日......沒記錯的話,好像是他們裡應外合,陷害南竹的日子?哼,也不知那道長又做了些什麼。
無用的家夥。如此之久,左害右害,居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雲子晉微一眯眼,不緊不慢的朝西院走去。
當他踱步到西院時,嘈雜不絕的聲音簡直要穿破他的耳膜。他淺笑着走入人群,視線落定在南竹身上。
雖胸無點墨,但她長的是極好看的。至少,同他記憶中的“她”是一緻無二的。
如果能再聽話一點,再與他記憶中的南竹相似些就好了。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縱容他人傷她。
‘王妃是一體兩魄之人。王爺如今娶的,是原本的那一魄。若想遇見另一魄,隻怕是難。不過,也并非絕無可能。’
算命人的話隐約回蕩,雲子晉手指微微蜷起,神情有所動搖。
正午的日光耀的刺眼,樹影婆娑,斑點似的光落在南竹身上。她坐在石桌旁,臉色很是難看,幾乎是蒼白無色。
似是察覺到了目光,南竹猛地扭過頭去,與雲子晉對視。
她雖面無血色,搖搖欲墜,但目光卻淩冽似寒泉。與之相視,便仿佛寒冬時浸在瀑布之下,隻感覺到陣陣涼意直沖心頭。
怦怦。雲子晉的心突然跳快了兩拍。
呼——
恰到好處的風微微揚起雲子晉的發,攪動他心中淩亂的絲線。淺眸亮起久違的光芒,他呆呆地望着南竹,忽就有種不切實際的錯覺。
或許......另一魄已經回來了?
南竹不明白他這眼神的含義,隻皺了皺眉,錯開視線。她以手撐頭,白皙的食指輕敲着石桌,靜靜等待着。烈毒幾乎燒遍了她身體每個角落,她強忍着不适,表情越來越難看。
“王爺,您總算是來了!”王哥迎到雲子晉跟前,忙雙手遞上那黑漆漆的瓷瓶,“蔡大人剛着人來報,說,說昨夜壽宴上,王爺被人下了慢性毒。”
雲子晉接過瓷瓶,并未覺得驚訝。
下毒是自然的,為了折磨他,皇帝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隻是,為何要牽扯到南竹呢?
“蔡大人說,昨夜曾見到王妃為王爺斟酒。且李道長今日一早傳信,說算出王爺會橫遭一難,恐被身側人算計。奴才們不敢驚擾王爺,經王妃同意後......搜了屋子。”說着,王哥的視線不斷往南竹身上瞟。
聞言,雲子晉溫潤的笑容不曾有變,隻道:“你在瞧什麼?夫人斷不會行如此之事。一個瓶子,又能說明什麼?我身體并未有恙,蔡尚書那邊自有我去說。若無旁事,你們便散了吧。”
但下人們怎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王爺,既是蔡大人所言,甯可信其有啊!”
“若是誤會一場,便也就算了,怕就隻怕王爺慈悲心腸,反倒害了自己啊。”
“王爺,不查怎知真假,您要徹查才是!。
瞧見起了勢頭,王哥又添油加醋:“王爺,李道長您也見過的。他也曾言,王妃她是......”
夏蟬在樹枝上吵個不停,聲音甚至要蓋過院中。淡淡的花香萦繞鼻間,帶着若有若無的竹香。
南竹緊盯着滔滔不絕的王哥,明白機會要來了。
待到雲子晉輕喚她上前,她便一拍石桌,氣勢洶洶走上前。她睨了眼王哥,奪下雲子晉手裡的瓷瓶。
瞧她來者不善,下人們紛紛向後退去。唯有王哥來不及離開,硬挨了南竹一掌。他吃痛的倒吸氣,被一把掐住了脖子。
“你說我下毒害人,那你又怎麼證明這裡面是毒藥?”南竹睜圓了眼,蒼白無色的臉宛如地獄中的鬼/魂,駭人的可怖,“不如你喝下去試試藥效,也好向王爺證明?”
說着,南竹捏着王哥的脖子逼他向前,拇指挑開瓶塞,擡手便要往他嘴裡灌。
雲子晉稍有錯愕,阻攔道:“夫人不必如此,我自然是信你的。”
卻不料南竹理都不理,反而面露兇光。王哥怕到不停掙紮,又挨了南竹一記膝踢。掐在他脖間的手越發用力,甚至要将他呼吸的權利也剝奪。
“王妃饒——”
沒等他說完求饒的話,南竹便将“毒藥”悉數灌入。她嗤鼻,松開發抖的王哥。
“咳!咳咳——啊,救命,大夫,我需要去看大夫。”王哥跌坐在地,臉上滿布絕望,“我不想死啊,我......”
南竹居高臨下地瞧着王哥,蒼白如紙的臉上毒迹斑斑,又道:“你見過有誰下毒時還将自己害了的?你既然搜了房間,那解藥何在?怎麼,難道你自己下毒害人時會犯蠢,便覺得所有人都同你一般嗎?”
說完,她又扭頭看向雲子晉,道:“王爺不派人去請大夫嗎?一會他要是死了可怎麼辦?”
雲子晉怔愣地看着南竹,安撫道:“夫人,沒人會治你的罪。”
南竹眉頭微微上揚:“王爺都沒驗毒,沒查證,便笃定我有罪?”
一時間,雲子晉啞口無言。下人們面面相觑,皆怕成為下一個王哥。
短暫的沉默後,雲子晉一揮衣袖,道:“去找位醫師來,先為夫人診治,再瞧瞧他剛剛到底吃的是什麼。月來,去尋秋來,叫她來見我。”
被喚作月來的下人一俯首,道:“是,屬下這就去。”
“對,王爺可以問一問王妃身邊的丫鬟,秋來定是知道内情的。”
“許是她主仆串通,将毒藥藏起來了,應當再好好搜一下!”
“說來那丫頭也是王爺買回來的,卻幫襯着一個外人......”
聽到别人提到這個名字,南竹才發現了有什麼異常之處——秋來居然到現在都還沒出現過。
不出現也好,免得又被這小丫頭看到什麼不該看的事情。
[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宿主]
[秋來失蹤了,可能有生命危險]
南竹看着系統的提示,沉默良久。
秋來遇險和她有什麼關系?
[宿主見死不救?]
南竹不置可否:“我總覺得她像誰安排在這裡的眼線,索性消失了也好。”
[......]
[請宿主立刻想辦法救回秋來,如果秋來兩日内不歸,系統将拒絕告知宿主“叛徒”有關的消息]
南竹皺眉,對這突然出現的提示持懷疑态度。
[系統絕無二言,若宿主不在意自己的同伴,便見死不救吧]
[且秋來是因宿主被綁,宿主若良心過意得去,便這樣做吧]
“關我什麼......”
[就是因為你!就道德綁架你!]
南竹眼瞳一縮,一咬牙,在心中喊道:“好了,我去!救人有什麼難的,我這就去将她救回!”
她半惱的一啧聲,咳出喉中污血,來不及處理就朝府外跑。她飛速跑出西院,在沒人的地方翻牆出府,留下了恍惚的雲子晉和滿院的下人。
雲子晉瞧着濺上污血的草叢,越發确信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