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竹歎出一口氣:“我們換路吧,阿旸,這邊是上不去了。”
雲子晉瞧了瞧岩石上的符号,稍稍拉停南竹:“等等,夫人。”
他松開十指相扣的手,上前拂掉灰塵,又仔仔細細地研究了片刻。末了,他兩指扣做環狀,哨聲在山間回蕩。
這聲音起一陣鳥雀扇翅聲,一時間,森林中很明顯躁動不安起來,南竹甚至能聽見野獸朝這般奔跑的聲音。
“阿旸?”
“路就在眼前,夫人。”
路就在眼前?
正疑惑時,一根粗/壯的藤蔓從山頂垂下,恰好落在南竹腰間。她試探的扯了扯,一臉驚訝地看向雲子晉:“這是怎麼回事?”
雲子晉解釋道:“實在是巧合,夫人。岩石上刻着的是上代古文,我恰好識得一二。上面寫着‘哨聲引路’四個字。”
懂得多就是好啊。南竹心中感慨着。幹脆她許個願,讓系統給她無窮無盡的知識得了。
當然,系統八成不會同意,她還是别自找沒趣的好。
“我先上去看看。”南竹奮力一躍,牢牢抓住藤蔓,離地半高。她手腳并用,熟練地旋轉着向上爬去,沒一會就到了山頂。
朝平坦地方走了幾步後,南竹長出一口氣,身遭雲煙環繞,一片靜谧。放眼看去,穿雲而上的山峰像是竹筍一般渺小。
她收回視線,四下看了看,又走回崖邊:“阿旸,這裡安全,上來吧。”
雲子晉仰望着南竹,沖她笑了笑。可還沒等他順着藤蔓爬上去,用于攀爬的藤蔓就被一刀砍斷。潛伏已久的山匪摘除僞裝,雙手抓着崖下岩石,朝渾然不覺的南竹靠近。
雲子晉隻感覺背後寒毛聳立。他心中大驚,拾起幾塊碎石子,快準狠地打向山匪,将人擊落:“夫人!快離開崖邊!”
一個技藝不精的山匪重重跌落,震起一層浮土。雲子晉折下一段樹枝直沖上前,眼中殺意乍現。
南竹向後撤了幾步,從腰間抽出削好的樹刺,精确的刺穿落在崖邊的手。身後,弓箭破風而來。她聽到了聲響,一個滾身躲開箭矢。她躲在岩石後,又抽出樹刺擲向弓箭手。
糟了,難道又是沖着雲子晉來的?
南竹捏緊手裡樹刺,露頭去看,飛快瞟了幾眼。她滾身到崖邊,想要确認雲子晉的狀況。
風聲嘈雜,掩去緩步靠近的聲響。
南竹才呼喊了一聲,便重重挨了一棍。她被打趴在地,才翻動身體,便被一腳踹回。她丢出樹刺,後腦勺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掌。
這下......糟了。南竹被打倒在地,失了意識。
雲子晉趕到山頂時,南竹已不見了蹤影。她随身帶着的木刺散落在地,不知沾染上了誰人的鮮血。
一時間,他仿佛聽見了悶雷在天際炸開,震的他心痛。
“夫人......?”雲子晉踉踉跄跄走到血迹旁,衣角染上的血已幹涸。他呼吸沉重,表情越發僵硬。
顫抖的雙手陷入塵土,雲子晉一點點蜷起手指,雙唇止不住的顫抖。他咬緊牙關,表情越發的扭曲,直到雙眼空洞無神。就像瓷娃娃碎裂,丢掉虛僞的笑臉,露出空無一物的内心。
他從袖中摸索着拿出一片竹葉,奮力吹響,毫無曲調,刺耳不已。
不知過了多久,待到回聲消失在山間,遠處的樹林才傳出奔跑的聲音。
身着半盔的面具人跪在雲子晉身後,恭敬俯首:“主子恕罪,屬下從半山趕來,實在需要時間。”
雲子晉并不在意此人姗姗來遲,隻拾起南竹的樹刺,在掌中輕輕摩挲:“帶路。”
“主子要去何處?”
“這山裡哪裡有活人,就去哪。”
雲子晉握緊樹刺,身上瞧不出半點往日的和善。他從面具人手中接過一臂之長的劍,丢掉劍鞘,舉起劍來細細端詳了一番。
他看不見半點劍的模樣,他能看到的,隻有南竹。
本以為山寨中人會給他幾分薄面,現在看來,所有人都是忘恩負義的無恥之徒。
雲子晉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爺爺’是否在寨中?”
“回主子,尚在。”
“找到他,留他一個活口足矣。”
雲子晉提着劍,跟着暗衛大步前行。發尾的紅綢飄起,擦過他的眼睛。他無名指拂過眼下紅痣,想見南竹的心顫到要碎掉。
怎麼殺掉他們好呢?是先砍斷手腳丢進酒缸,還是抓到一起索性放火燒山?
想着想着,雲子晉突然笑了出來。他摁住暗衛的肩,道:“我改主意了。我要所有人都活着,你将他們聚到一起,再來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