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子晉趕到南竹身旁時,已為時過晚。他與南竹隔着一層人牆,想要上前,卻被禁軍統領攔住去路。他隻得眼睜睜地看着傳旨太監從身旁走過,賞賜的聖旨先他一步到達。
不知情者,隻會知道是光朝城天女不宜遠離臨世之地過久。知情者,則三緘其口,陪着皇帝演下這荒唐之事。
聖旨上先是賜了南竹尊銜,後又賞了幾箱雲國特有的寶物。等南竹接過聖旨,領了手牌後,禁軍統領才讓出了路。而此時,光朝城的儀仗隊也已整裝待發。
臨走前,禁軍統領寬慰道:“七王爺,今日之事我便當作沒看見。七王妃不過是奉旨前往光朝城,并非永不回京,你不必如此傷感。此處人多眼雜,王爺還是請回吧。”
雲子晉滿腹火焰,并未理會統領。他不顧旁人的視線,匆匆跑到南竹身邊,牽起她的手。
兩手相觸的瞬間,雲子晉察覺到了一絲逃跑的意味。南竹的手指猶猶豫豫的逃離,最後抽出了一根小指。他俯身去瞧,隻見她輕輕搖頭,便錯開了視線。
刻意回避的視線,抽離的手指,這無異于在雲子晉心頭紮了一刀。
他感覺到心在顫痛。
為什麼?他做了什麼,為什麼她要離開他?
離開?不許,不許離開他!
“夫人,跟我回府,我不許你去光朝城。”雲子晉壓下身,用力地拉起南竹的手。他試圖克制強行帶走南竹的沖動,表情越發的用力。
“王爺!”南竹低聲提醒,“人多眼雜,不要亂說話啊。”
見狀,藍鈴忙屏退左右。她到南竹身旁拿起的短衫,低聲道:“天竹,我和城主去宮門外等你,好了就過來。”
南竹點點頭,輕輕搭住雲子晉的手。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地擡起頭,對上無光的雙眸:“阿旸,你怎麼了?”
她聲音依舊溫柔,就像往常哄他時的那樣。如今,也是在哄騙他嗎?
雲子晉喉頭動了動,聲音微顫:“夫人,為什麼要走?我才見到你,你就要離開我?我們昨晚才......夫人,你是要躲着我嗎?”
說着,他的手不自覺的收力,攥紅南竹的手腕。
南竹眉毛微揚,輕笑了下:“我沒有躲着你。”
輕柔的話語像是帶起一陣風,吹動雲子晉發尾的紅綢。南竹揪住那段老舊的發繩,又道:“我沒有躲你,離開也是迫不得已。皇上下了旨,要我今日就随他們回光朝城。你也知道,阿旸,旨意上我們是不能相見的。你快回去吧,否則皇帝難為你該怎麼辦?”
她逐字逐句的解釋着,但雲子晉卻什麼都沒聽進去。他隻聽出了她不得不走的言下之意,還有皇帝的刻意為之。
雲子晉抽出手來,捧住南竹的臉,拇指用力摁住她的顴骨。他痛苦的蹙起眉,想要乞求南竹不要離開他。但他隻是顫了顫唇瓣,未曾吐露半分。
南竹緩緩眨眼,安慰道:“阿旸,我隻是去幾天。我可以給你寫信,你可以派南天閣的人去見我。皇帝畢竟是皇帝......”
既然她的夫人無可奈何,那便由他來動手,不就可以了?
雲子晉松下力氣,發尾的紅綢被南竹摘下。他撩開她的發,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南竹一愣,身遭的壓迫感突然消散。手裡的紅綢被抽走,耳後的發與紅綢纏繞。
雲子晉輕輕揉捏南竹的耳垂,打量着那縷精巧的編發。幾眨眼猴,他勾了勾唇,道:“你說得對,夫人,皇帝畢竟是皇帝。”
這話似乎藏着什麼不可言說的想法,但南竹卻并未聽出來。
泛涼的指尖依依不舍的離開南竹的耳垂,雲子晉後退半步,道:“藍星姑娘還在等你,夫人,快去吧。記得回信給我,好嗎?”
總感覺不太對。
南竹心中古怪,但現下人多眼雜,她也不好再問些什麼。她眼珠左右一轉,突然有了主意。
她揪住雲子晉的衣懷,突湊上前去,踮腳輕啄了下他的臉頰。
一瞬好似花開,清風徐來。
南竹垂下眼眸,紅了耳朵。她又囑咐了幾句,而後就此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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