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婉繼母姓溫,名如,是城東一個富商家的女兒,因為從小沒了娘教養,加上長相一般,又想嫁個官身,以至于過了許嫁的年紀,還沒許配人家。
溫家老爺不知從哪兒一眼看上了徐維這個潛力股,把溫如嫁進徐家做了繼室。她人如其名,是個綿軟溫順的性子,平日對徐維百依百順,為徐維生下一子一女。
女兒比徐令婉小三歲,叫徐令宜,親親熱熱的挽住徐令婉另一隻手,領着她進府,湊近輕輕道:“幾天沒見,我都想阿姐了。”
徐令宜剛滿十三,眉眼像徐維,臉型和鼻子像了繼母,所以容貌并不出色,勝在年紀輕,一笑十分嬌俏。
“阿姐也想你。”徐令婉伸手掐了一把她軟乎乎臉,姐妹相攜進了徐府。
徐令婉先去正院拜見了徐老夫人,徐老夫人一年前就中了風,躺在床上動不了,剛一見到徐令婉就瞪眼歪唇咕噜想說什麼。
徐大夫人道:“你祖母這是挂念你,知道你今天回門,特意撐着沒睡過去,就等着看你一眼。”
在家的時候,徐令婉就很佩服大伯母睜眼說瞎話的能力。
畢竟在原主的記憶裡,徐令婉不得徐老夫人喜歡,徐老夫人和天底下的的老太太都一樣,愛極了孫兒,孫女壓根入不了她的眼。
徐老夫人雖說不讨厭她,但絕對不會挂念她,中風之後,連親兒子都記不得,還能記住她這個孫女才怪了。
“孫女勞祖母挂念了,祖母今後也要保重身子。”
徐令婉說了句客套話,遠遠給老太太磕個頭,就被帶到正院用飯。
徐家自诩書香門第,門戶雖然小,但比着高門大戶的禮節,平時男女不同席吃飯,徐爹和徐令婉的弟弟堂兄們在隔壁,這一桌都是女眷。
徐家大房的二姑娘徐知意從徐令婉進門起就一直看着她,從頭看到腳。看她的穿着打扮,看她的穿戴首飾,除去腕上那隻碧玉镯子不錯,其餘的,都不怎麼樣。
徐知意暗暗松了口氣。
寡婦而已,能有什麼富貴可言。
隻是,徐令婉明顯氣色好了許多。
徐令婉本來就是徐家姑娘裡生得最美貌的一個,如今身着湖藍的衣裙,白色束腰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肢,這樣簡單的打扮,竟然能透出幾分清麗的氣質來。
徐知意說不上哪兒不一樣。
可……就是看着不一樣了。
大姐姐在家時,沒有這種氣度,得嫁高門,确實不同。
徐知意心裡莫名發酸,故作天真地說:“幾天沒見,大姐姐好像瘦了些。”
徐令婉低頭吃着菜,聽了這話隻覺得好笑,先不說這幾天她在侯府好吃好睡,就算她真天天餓着,也不至于才三天不見就餓瘦了吧。
再加上一進門徐二姑娘那赤裸裸的眼神,活脫脫就是盼着她在侯府日子不好過,出口試探來着。
“是嗎?”徐令婉挑眉問道。
溫氏還真仔細盯着徐令婉看了一會兒,“二姑娘看晃眼了吧,我怎麼看着大姑娘氣色好,沒瘦呀。”
徐令婉這回真沒忍住,笑出聲來。
這種場合,繼母總是摸不清頭腦,怪不得這幾年完全被徐大夫人牽着鼻子走。
“阿意病剛好,這幾天頭暈眼花,看什麼都重影,大姑娘瞧着氣色很好,哪有瘦。”
徐大夫人說着,淡淡掃了徐知意一眼,徐知意才安分了,乖巧的像隻鹌鹑,低頭吃菜。
話頭是徐知意挑起來的,徐令婉可不打算放過她,“我似乎記得,這個時節,周家該進京了。二妹妹的婚事可議定了?我早就準備好了幾件好東西,就等定親的時候,給二妹妹添妝呢。”
不知怎麼,提起周家時,徐大夫人難得的蹙了眉,停下了碗筷。
而徐知意則是臉色一沉,“什麼周家李家,何時說過議親,大姐姐别胡說。還有添妝,大姐姐好生收着吧,你的好東西,我怎麼敢要!寡婦……”
寡婦給添妝,是想賀她還是想咒她!
話剛說了半截,一旁的徐大夫人瞪了過去,“你再胡說冒犯你大姐姐,今後家裡見客,你就不用再出來了,好生在房裡學學規矩才像話。”
徐知意紅了眼眶,脾氣上來了,摔下筷子就回了房。
徐大夫人被氣得不輕,還得替女兒遮掩,“大姑娘别在意,你二妹妹近來身子不好,病反反複複的,都有些邪性了,這幾天見誰都像這樣。”
難得能見徐大夫人一張臉出現這種既尴尬又氣惱的情緒。
徐令婉胃口莫名很好,拉着溫氏用完了飯,才回了二房的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