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康熙過來了。
佟佳沅興沖沖地迎上去,“表哥來了,快坐。”
她看了看康熙的神色:“表哥這麼開心,可是有什麼好事。”
康熙牽起她的手走到景仁宮的院子中間,暢快地說:“沅兒,王輔臣降了。”
佟佳沅想了想:“是那個曾經的陝西提督王輔臣嗎。”
康熙驚訝:“表妹知道他。”
“此人背叛朝廷,我自然知道。”佟佳沅說得正氣凜然,一副不恥與他為伍的樣子。
這個王輔臣本來是大清的将領,後因和其他官員有嫌隙,背叛清廷投靠吳三桂,如今又被周昌招降,此為平定三藩的一次大捷,她明白康熙是為此十分高興。
康熙站在那裡,躊躇滿志地道:“漢人各有私心,這江山終究是我愛新覺羅的。”
佟佳沅有些感慨,如今清軍入關不過三十餘年,清軍強盛,吳三桂年老,這是一場注定結局的戰争。
但花開花落自有時,如今統治天下的滿人,在兩百多年後也照樣會被漢人推翻,這就是封建社會注定的輪回吧。
康熙握住佟佳沅的手,心中惆怅,自從赫舍裡氏去後,唯有表妹一人能與自己談論心事,可自己卻無法按照心意将皇後之位給她。
佟家是自己的母家,在自己心裡是無可取代的自家人,可在皇祖母眼裡卻是十足的外戚,她是絕不允許佟家再出一個皇後的。
而且太子年幼,表妹也還年輕,若是再出一個嫡子,恐怕會令朝廷動蕩。康熙心下沉沉,他不想委屈表妹,可如今來看,卻隻能委屈表妹。
佟佳沅看康熙莫名沉下來的臉,有些不明所以,隻能讓聽荷等人都退得遠些,免得觸到了他的眉頭。
若她真的知道康熙的心中所想,定會拍拍他的肩膀說,表哥不要焦慮,這皇後我真的不想做,孩子我也不想生,這清朝的醫療條件這麼差,生孩子可是名副其實的鬼門關。
就像赫舍裡氏貴為皇後,整個太醫院都保不住她一個人,可見古代産子的危險性。
但康熙不知自己表妹内心的想法,隻是認真對她說:“沅兒,委屈你了。”
佟佳沅不知道他在腦補什麼,雖然滿頭疑惑,但也笑納了,康熙心裡不管想的是什麼,總歸是有她的,這也夠了,她不求他與自己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隻求在這個陌生的時代活得好一點,再好一點,她反握住康熙的手,“表哥在說什麼,我已經過得很好了。”
這是實話,這後宮中她已經活得算好的了,她有得康熙信任的強力母家,不缺銀錢。又有康熙的寵愛和信任,不缺賞賜。她若是再說在宮中過得不好,那便沒有過得好的人了。
康熙摸了摸她頭:“你入宮也快半年了,等到頒金節前讓你額娘進宮一趟好不好。”
想到了這輩子的額娘,佟佳沅驚喜地看向康熙:“真的嗎表哥,我額娘能來。”
康熙笑道:“朕是天子,自然是金口玉言。”
佟佳沅也笑,“那臣妾就在此謝過萬歲恩典了。”她有些猶豫:“隻是太皇太後那邊。”
太皇太後對她向來不滿,她怕她趁機發作。
康熙看了看她:“皇祖母那,她是怕朕獨寵于你。”
“像先帝和孝獻皇後那樣,”佟佳沅脫口而出,說完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她擡眼看向康熙。
康熙隻是笑了笑,沒太在意,先帝與董鄂氏的故事現在都還是宮裡津津樂道的事呢,也不怪表妹下意識想到了這裡。
他說:“皇祖母是有這方面的疑慮,朕會解決的,但沅兒你不要生氣。”
佟佳沅看他:“表哥的意思是。”
“朕接下來可能不能常來你宮裡了。”先帝獨寵董鄂氏一直是皇祖母的心結,所以他對沅兒的特别都會讓她過分敏感。
皇祖母為了大清的江山付出了太多,他不願再讓她憂慮,隻能暫時委屈表妹了。而且這些天的獨寵已經讓後宮衆人對景仁宮的不滿,如今緩一緩才是真的對表妹好。
佟佳沅睜大眼睛,讓淚水發亮:“表哥,我都明白的,我隻要表哥心裡有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