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前的事兒了,死于肺痨……”丘老先生将秀娘的情況大緻與周坤說了。
周坤聽完後茫然出神,這幾日因為家中之事,疏忽了秀娘,沒想到現在竟然已經天人永隔,恍如隔世。
“周幹爹……”
周坤聽到柳莺兒喚他,回過神來,他低頭看向柳莺兒,柳莺兒瞪着通紅的眼睛看着他。
其實他也猜到柳莺兒近日來找他所謂何事,但是柳莺兒這身份卻又如何将她帶回來,夫人那關又怎麼過呢?
周坤正思慮,府中跑出來準備找大夫的下人看到周坤,忙說夫人吐血了,讓他趕快回去看看。
周坤便将柳莺兒暫時安置在門房處,帶丘老先生進門了。
……
丘老先生為周文氏把了把脈,沉思一會兒,說:“夫人脈象微弱紊亂卻又陽氣行裡。夫人近段時日心情如何?”
周坤搖搖頭,說:“夫人近段時日被事所困,整日憂思,沉郁寡歡。”
“正是了。”
“夫人可曾受了什麼驚吓或者刺激?”
周坤搖頭,問丫鬟從月,家中可發生了什麼事?
從月看看床榻上的周文氏,試探地說:“夫人剛從杜姨娘處回來,就這樣了。”
文雁娆悶哼了一聲,從月便噤聲不說了。
“杜娘?”
丘老先生看涉及周家家務事便忙岔開了話題,說:“也并無什麼大礙,我這先開幾副藥,讓夫人先吃着,注意飲食清淡,戒酒,忌葷、辛辣之物。”
“多謝丘先生了。”
周坤叮囑從月好好照顧周文氏,便和丘老先生出來,請丘老先生到書房一坐。
周坤為丘老先生倒上一杯清茶,似有難言之隐。
倒是丘老先生開門見山,說:“莺兒的母親我和馬兄葬在了城南的巍山腳下,馬兄識得堪輿之術,可算是找了一處好地。隻是這莺兒,我說留她在杏林堂,她不肯,說要來找你。”
因為這是周坤的自己的風流事,丘老先生并不願意多說,但是看到柳莺兒這麼小便沒爹沒娘,心中可憐,便想為她多說兩句。
“秀娘死了,周某心中也甚是難過,接濟撫養莺兒周某也有此意,不負與秀娘相識一場,周府家大業大,多一個人也沒什麼,隻是……”
“隻是什麼?”
“丘老先生不知,最近家中陡生變故,夫人為此心力交瘁,若是此時将莺兒不明不白接入府中,難免多生猜忌怨恨。”
丘老先生不語,心中卻鄙夷,周坤懼内看來是名不虛傳。
“不知府上最近生了什麼事端?我也聽聞府上大小姐瑾兒連病多日,怎沒讓老夫來瞧瞧?”
周坤苦笑兩聲,便将整個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啊,這,怎麼有如此荒誕之事。”
“此事關系甚多,還請丘老先生保密啊。”
丘老先生撫了撫白須,歎了口氣。說:“這麼說來,府上夫人如此也是有因可究。”
周坤突然站起身來,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今日我匆忙趕回來,其實是聽到好友從宮中得到的消息,本想告訴雁娆,但是看到剛才她這副摸樣,又不忍再說。”
“哦?是何事?”
“宮中送往北齊的質子人員已經确定下來,包括前幾日貴妃娘娘認瑾兒為幹女兒的事我也沒說。隻怕雁娆接受不了。”
“這人員名單一經聖上确認,可就闆上釘釘了呀。”
周坤垂頭喪腦,他平日看似對什麼事情漠不關心,但是作為父親,自己的親女兒将被送往虎口,自己又如何真的能置身事外呢。
丘老先生閉目沉思,然後緩緩睜開眼睛說:“既然事情已經不可改變,遲早都是要告訴夫人的,待夫人吃完藥調養幾日,你再和她說,相信夫人心中也已經做好了準備。”
“莺兒的話,我今日先将她帶回去,待到合适的時候,我們再做商議。”
周坤俯身行禮說:“有勞丘先生了。”
于是丘老先生将柳莺兒又帶回了杏林堂,柳莺兒進周府之事便暫且擱置了下來。文雁娆喝了幾貼草藥之後,身體也漸漸好轉,周坤本想找機會,卻總是猶豫不決,遲遲不說。
一天,周府門前停下了一輛馬車,從馬車上走下來一位年輕姑娘,她提着一個小包袱,衣着素淨,年紀不大,卻看着沉穩安靜。她用着她那獨特的聲音,說:“丫鬟秋啼求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