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淵淡淡擡眼看她,周身氣息寒涼若霜雪,夜風不侵,淩淩間恍然若神祗。
小鳳凰人慫,面色紅紅卻理直氣壯。
“說一千道一萬也還是你的不對,是你先咬人的!”郁離叉腰壯膽。
但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到底有多心虛。
寂淵握住郁離的指尖,看見上面那一個小血點覆蓋着藥膏,肉眼幾乎已經無法分辨。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慢聲道:“郁離,不論為了什麼目的,永遠不要自傷。”
郁離微怔,隻見眼前一道靈光,如同一道彎月的弧光一般飛出,而後,順着城牆爬上來的三三兩兩幾隻小妖應聲倒地。
郁離瞪大了眼,都沒注意到這些小妖是什麼時候上來的。
“他們……”
這些小妖修為不高,大多還保留着一些原始的特征,此時眼底晦暗混沌,好似被什麼吸引,迷茫地走了上來。
這一道靈光并不傷人,他們被靈光打中,隻是倒在地上,痛呼着,迷茫的眼底恢複了清明。
仿佛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一般,迷茫地對視一樣,揉着屁股晃晃悠悠地下去了。
“這都是被你的血吸引過來的。”寂淵垂眸看向着一臉茫然的小鳳凰,眼底晦暗。
郁離悻悻然捂住了自己的手指頭,“有這麼大的味道嗎,我怎麼聞不到。”
她隻用了針尖一般的力道刺破指尖取血,什麼味道能吸引這麼多的小妖。
當時在妖霧裡也是,受了一點傷,郁離自己都沒有在意,但寂淵卻神情意外鄭重地為她處理了傷口。
“是什麼樣的味道,你能聞到嗎?”郁離有些好奇地看着寂淵。
從一開始寂淵似乎也沒有發現,但是她一擡手,寂淵就發現了。
郁離一開始還以為是他看見了傷口。
但是在指尖上的細微血點,就連郁離自己也要湊近了仔細看才能看見,寂淵的目力再是驚人想必也是看不見的。
鳳凰靈血能治愈大多數的傷病,血香濃郁,是一種極度香甜、誘人的味道,尤其是對于妖鬼有着緻命的吸引力。
又像是罂粟,令人上瘾。
但郁離顯然沒有這種自知之明。
寂淵沒有直接回答郁離的問題,漫不經心地看着不知不覺又湊到眼前的小鳳凰,淡聲問:“小佛祖,你還沒說你不惜自傷,也要割肉去喂的……是什麼鷹。”
“……”
“哪裡有這麼誇張,就是一滴血而已!”郁離瞪大了眼,東拉西扯這麼久,沒料到怎麼話題還是回到了這個上面。
郁離心虛瞟了一眼地面。
哪有什麼鷹,隻有一隻險些差點被同化成影族的寒鴉。
寂淵眯起眼,聲線略沉:“郁離——”
“知道了,知道了!”郁離投降似的吐了吐舌頭,“我才不是什麼佛祖,以後不會這樣了。”
郁離不願多說,寂淵沒再繼續追問。
那座院子内,氣息不詳,就算她不說,也能聯想到不是什麼好東西。
“郁離,我不問你去見了誰,說了什麼,你現在又想做什麼。但是郁離,永遠不要把自己陷入到最無可挽回的境地。”
不同以往,這次寂淵說話的語氣帶着前所未有的壓迫感,聲線冷沉如陰雲一般攏在心頭。
郁離一怔,望見寂淵眼底冷沉的注視與警告。
她抿了抿唇,下意識想要反駁些什麼,但卻沒能說出口。
郁離眼尾耷拉下來,一瞬的迷惘與無措。
一切心緒在寂淵洞若觀火的目光之中都好似無所遁形。
她不想随意說點什麼來哄騙他,卻也知道——
至少在剛才,她是真的有想過,再不濟,就算拼着神魂俱滅,血脈自爆也一定要殺了如今偷潛入鳳山的該死影族。
“說話。”寂淵不耐眼前這隻小鳳凰長久的沉默,掀了掀眼皮,冷聲催促。
迎着寂淵存在感極強的視線,郁離點了點頭,意識到這樣的态度顯得有些敷衍,又認認真真地說了一句:“知道了。”
寂淵這才算滿意。
半空之中,數道身影穿過外城的防護,落在兩人面前。
一道無形無色的領域無聲在腳下展開,将整個城牆之上都籠罩起來,隔絕了外界的聲色。
“帝君,赤霞宮出事了。”
數道身影出現在眼前,幾人着裝整肅,還帶着一身深淵裡拼殺出來的戾氣,神情肅然地說道,“赤水下生變,一波妖鬼趁夜襲擊了營地,照晚将軍昏迷不醒。”
寂淵神情不變,郁離的神色卻變了又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