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河畔營地。
将軍大帳内,照晚忽然驚醒:“有敵襲——快去通知帝君!”
“将軍,帝君已經到了。”月殊一直守在營帳内,看她醒來,熟稔地将剛制好的丹藥送上,神情無奈。
照晚統領赤水右軍,剛換防到赤水邊線,就遇到赤水深淵暴動,為了将深淵裡爬出的妖鬼攔在界碑之外,她身受重傷,身上多處貫穿傷。
饒是月殊已經見慣了照晚總是一身是傷的樣子,此時也忍不住開口道:“将軍,您隻需要将消息傳回,通知赤霞宮駐軍支援,您怎麼……”
看見他,照晚神情微松。
“小兔子,是你啊,”她吃了藥,想伸手摸摸月殊的頭,一伸手扯動傷口,動作停在半空,又若無其事地放下,“怎麼是你來,你姐姐呢。”
“宮主去追查不死樹的下落,這次是我随軍,”月殊看她動作,不贊同地蹙眉,回頭要去取外敷的傷藥,“你這次險些傷及要害,還是好好躺着吧。”
一扭頭的功夫,照晚已經捂着胸口從床上蹦了起來:“不必管我,我感覺已經大好了,小兔子,你去傷兵營吧。”
“照晚将軍,你——!”
月殊看着她胸口包紮好的傷口又開始氤出血迹,面上不由得帶上幾分怒意。
怎麼一個兩個都這麼不顧惜自己的身體!
帝君也就算了,根本不聽他的,如今照晚也是。
照晚已經擡手找來親随,女衛遞上三米長的銀槍:“帝君親至,半日之内退敵百裡,如今追至深淵入口了。”
“好,我這就去追上帝君!”照晚一揮長槍,罡氣凜冽,受傷口牽動,神色又白了一瞬。
月殊沉着臉攔在她面前:“鳳山消息,女君親率五千餘羽族精銳而來,将軍你如今的任務,是留在營地等待羽族援兵。”
“……”照晚被攔住,面色為難,“非得是我?”
“非得是你。”月殊一步不讓。
“羽族來得真是時候。”照晚負氣把長槍一丢,發出刺耳的一聲響。
突然意識到什麼,照晚面色一頓,僵硬轉身:“等等——你說誰來了?”
天際傳來清淩悅耳的聲音,恍如鳳鳥啼鳴:“鳳山女君郁離,親率羽族精銳前來馳援。”
“來了。”月殊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
“那個鳳山寶貝了五百年、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不讓外人看也不讓外人碰的寶貝鳳凰蛋……居然出來了??”
“瘋了吧!還直接送到赤水前線,那不是、那不是……要是蹭破一點皮,鳳山那群瘋老頭不得跟老娘拼命?”
“不行不行,這能不能拒收啊,”照晚愁眉苦臉,“這羽族士兵留下行,要不讓……”
“将軍,您說呢?”
*
赤水在昆侖墟下,橫開天河,将昆侖與西陵群山分割。
此處距離前線戰場還有數裡,裸露的河灘上臨時搭建出營地,許多身着白衣的月宮藥師行走其間,忙忙碌碌為傷兵包紮換藥。
如今已是近黃昏,霞光映紅半邊天,赤水也被映成了霞光一樣的紅色,遠遠看去,竟真成了赤色。
往遠處看,能看到赤水河面逐漸拓寬,變成了橫無際涯的大澤,中心像是有濃墨一樣的黑,傾倒入湖面,形成了一個倒懸的漩渦。
在那之下,就是赤水深淵,一個鎮壓着無數妖鬼的地方。
據說,燭夜就是從這裡,爬出來的。
郁離走下鸾車,遠遠看着深淵的邊際像是會呼吸一般地擴張,如同墨水灑在了湖面上,快速染黑了一大片湖面,且還有繼續往外蔓延的趨勢。
匆匆趕來的照晚換上一身铠甲,長發紮起馬尾,也是英姿飒爽。此時她略有些緊張地講解起營地中的情況,不時看一眼旁邊抿唇不語的郁離——
媽呀,也沒人跟她說過,這傳聞中的小鳳凰,竟然長得如此地、如此地……
果真是天上鳳鳥,姿容絕豔的神仙人物。
照晚面色微紅,往日軍營裡接觸的衆人都是一個比一個糙,還從未見過如此精緻的神仙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