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滿堂紅店如其名,開業即爆火,預訂的單子直接排到半個月後。
但本該高興得葉驚語卻輾轉反側,欲哭無淚。
他根本不想卷進天罡閣閣主之死這團亂麻。
且不說此事現在有些棘手,金玉堂本就隻收線索不查案,單單是玄煞魔尊已然橫插進來,一人單挑六大仙宗打賭洗冤,彈彈手指就把能打的仙宗全部扣走,恐怖如斯,葉老闆真心一點點都不願惹上。
偏生和自己合作密切的阿然把謝傾安撿回了家,現在無人不知金玉堂的葉老闆與阿然走得很近,萬一仙宗或者玄煞魔尊找上她,自己豈不是也很難說清。
葉驚語頭好疼。
他愁得口渴,翻坐起身倒上涼茶連灌三杯,低頭思索片刻後重重歎氣。随後抱臂慢慢走到窗前,推開窗扇。
繁星如銀,白日裡熱鬧的落宿鎮漸入深睡。
他對着整片安靜的夜學了三聲短促的鴿子叫。
隻過片刻功夫,一隻灰羽鴿扇動着翅膀一躍透過窗扇,飛入屋中。
為了不讓謝傾安發現鎮南王的鬼息,墨辰也早早讓王爺回了鬼王府,這段時日盡量少在竹林小院現身。她獨自趕着馬車,穿過竹海往家的方向走。
竹濤陣陣,四下無人。搖搖晃晃的馬車上,墨辰也總算有了可以整理思緒的機會和時間。
金玉堂查不了案,她是知道的。
她也知道葉驚語心中明白,此忙他必須幫自己,所以至少會收集盡可能多的線索,這樣一來,多少有助益。可仙宗手中畢竟有老閣主的死因和生前吞下的靈訣兩個“鐵證”指向玄煞魔尊……
墨辰也皺起長眉。
翡杏谷谷主的人設是她定的,平生隻醉心醫術懸壺濟世,心術最中正不過。她既然說孫老閣主死于玄麟鬼火,八成不會出錯。但是這些日子以來自己一直在雲曦南脈竹海種地賣奶茶,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别處。
難不成這世間還有他人有玄麟在身?
孫老閣主的蔔卦牛角怎會出現在謝傾安那裡?
孫老閣主居于東海天罡閣,山高路遠,為何又會出現在楓隐鎮?
疑惑越來越多,看來想要查明事實,有必要親自到楓隐鎮走一趟。
轉了個彎,踏上通往小院的竹徑。墨辰也被迫調整好狀态,準備應對家裡那隻披着馬甲的小狐狸。
馬車離小院還有幾丈遠的時候,竹門突然從内打開。
先沖過來的是破空,它四爪飛踏過清涼的石闆路朝墨辰也跑來,尾巴翹得老高。
[阿娘回來了!]
墨辰也跳下車正面接住兒子的熊抱,心脈傳音:[今日如何?]
[放心,破空一直盯着。]
墨辰也揉揉狗腦袋:[真争氣!阿娘從葉老闆那裡帶了專門給你煮的牛窩骨,回家咱就吃上。]
破空一聽有牛窩骨,開心到原地轉了好幾圈,引着墨辰也往家中走。
竹徑盡頭,謝傾安身披碎銀星光,手中提着明黃色的燈籠,夜風拂過他的寬大白衫和烏發,清俊蒼白的臉含着笑意朝墨辰也走來。
“阿然姑娘,天黑風大,我來接你回家。”
墨辰也不知道謝狐狸的葫蘆裡賣了什麼藥,見招拆招:“楚仙修身體未愈,不宜頂風夜行。”
謝傾安微微垂下頭,自然伸手拉過她手裡的馬車缰繩:“好,以後都聽阿然姑娘的。”
墨辰也雞皮疙瘩頓時掉了一地。
誰知她剛在房中洗淨雙手,換去沾了火鍋味的衣衫,便聽到自己的房門被人敲響。
“阿然姑娘,在下是否方便進來?”謝傾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來,來了。”墨辰也快步走過去打開門,然後原地石化。
謝傾安端着托盤,上面放着清粥和她在廚房裡常備的幾個小菜,黑眸在夜色中溫柔望着自己。
不是,這位仙修你想幹嘛就直說,本座不愛喝白粥。墨辰也簡直想自掐人中。
謝傾安開口即要命,作出真誠又笨拙的語氣:“我廚藝不精,現下又無法幫上你什麼。阿然姑娘夜歸辛苦,用些宵夜吧。”
又一陣涼風卷過,他像是被這陣風刺透一般,黑眉微微皺起,單薄颀長的身體忍不住一晃,看起來虛弱到下一刻就要倒下。
墨辰也心中倒吸一口冷氣。
行吧,你是我活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