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為了你。”沈仙修難得翻出一個拒人于千裡之外的白眼。
謝傾安:“沈仙修來此處是為何?”
沈青依冷笑:“這個問題,是我方才問謝仙修的話吧?”
謝傾安的眼神冰涼涼的:“在下看來,沈仙修也不願回答。”
沈青依明顯帶上怒意:“我說你這人,怎麼……”
“别生氣,兩位仙修别生氣,都被阿然姑娘救過性命,也算有緣。”鎮南老鬼不明白為何二人這麼不對付,但他明白萬一他倆一言不合打起來,再把竹林小院暴露在仙宗眼中就大事不妙了。
“誰跟他有緣?!”沈青依補了一句,吓得鎮南王噤若寒蟬。
謝傾安用沉默不語表示自己也根本不想。
破空機敏地一腦袋拱開竹林小院大門,鎮南王立刻默契打配合:“先進院坐,外面風大。”
竹林小院有魔尊大人的天隐訣相護,他倆就算在裡面把石磨剁碎包餃子吃,也不會被外面發現靈迹。
沈青依氣鼓鼓地抱起手臂,扭頭先走了進去。
謝傾安呼出一口悶氣,跟在破空後頭踏入熟悉的院中,然後像示威一般,熟練地找出火折,步伐輕快地在廊下來回幾次,不一會兒便将小院所有燈盞全部點亮。
沈青依眼睛都瞪圓了,當即推門走進阿然的房間,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換了身衣服出來,邊挽頭發邊大聲道:“來的路上裙子沾了灰,還好阿然房間裡有我的幹淨衣衫。”
謝傾安被氣得不輕,紮進廚房裡翻翻找找,端着一碗杏幹蜜餞,打開窗戶沖院子裡的人做作歎氣:“阿然果然愛吃我做的蜜餞,怎麼才幾日,就吃得隻剩這麼一點兒了。”
沈青依沖向牛棚,驚歎:“哎呀,這麼多牛犢子了,我剛來的時候還不到十隻。”
謝傾安往院後的大棚轉了幾圈,摘下一串青提滿意颔首:“阿然的葡萄結了好多,嗯~好甜,還好當時我把雜草都鋤幹淨了。”
沈青依銀牙咬碎,在院子裡到處亂走亂尋。
謝傾安氣定神閑,又往廚房走去:“看時辰,阿然應該快回來了,我去準備她愛吃的玫瑰鮮果冰粉。”
沈青依本就不擅綠茶之道,明顯敗下陣來,怒氣沖天地瞪着縮到角落裡的老鬼和修狗。
破空雙爪抱頭,狼身整個貼在地上,完全不敢擡臉。鎮南王捂住老臉,這架太大,他勸不了。
可愛妃氣得不輕,老鬼舍不得,他鼓足勇氣走到沈青依身邊拉拉她的衣角:“愛妃,别氣壞了身子。”
“不是,他憑什麼呀。”沈青依委屈巴巴,眼角沁出一點水光。
鎮南王心疼壞了,用手指為她擦淨淚痕:“謝傾安就是這個樣子,不值得跟他一般見識。你回天罡閣後,有沒有人為難你?”
沈青依抽抽鼻子:“應付過去了。”
“本王就知道,愛妃是最厲害的。”鎮南王很想牽她的手,思索片刻,覺得還是不能太心急,見謝傾安埋頭切墩兒,他壓低聲音問,“你這會來雲曦南脈,能多住幾日嗎?”
沈青依搖搖頭,難過得快滴出水來:“偷跑出來的,天亮前就得回去。”
鎮南王心中失落,但仍然貼心道:“一路趕來渴壞了吧,我給你留了一碗王妃荔枝飲,很好喝的,你嘗嘗。”
他把沈青依安頓在海棠樹下的桌幾旁,快步拿來大竹筒和琉璃碗,盛好之後端到沈青依面前,把勺子放在她的素手裡。
沈青依沉默着連續吃了好幾顆荔枝楊梅,又端起碗喝了幾大口果飲,突然悲從中來,重新抽泣起來。
“怎,怎麼了?”鎮南王頓時更慌,破空也着急得圍過來。
鎮南王:“不好吃嗎?你不愛吃荔枝和楊梅嗎?”
“我最愛吃荔枝了。”沈青依哭得鼻子一抽一抽,“你是說,這碗果湯叫王妃荔枝飲?”
鎮南王興高采烈:“對啊,是本王專門為愛妃……”
沈青依的眼淚像止不住的小溪:“我就是想問問你,你到底是我把當你那死了八百年的愛妃,還是把我當沈青依?”
鎮南王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心裡亂得像找不到頭的麻繩團。
沈青依看到他的神情,想到這世間果然唯有阿然一人是在對“沈青依”好,可是現在這個雲曦山的綠茶仙修還要跟自己搶,頓時難過得放聲大哭:“阿然呢?!”
這一嗓子把正在廚房忙活的謝傾安也喊得探出頭來。
他的衣袖高高撸起,手裡的香甜冰粉鋪滿鮮果,朝鎮南王問:“對啊,都快子時了,阿然怎麼還不回來?”
鎮南王也想哭,他使勁兒摳手,無助答道:“阿然她……她說她今晚不回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