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阿然奶茶今日回歸,金玉滿堂紅門口不到午時便排起長龍。
墨辰也捧着一碗桂圓山藥甜湯,倚坐在最高處的小亭間,垂着眼眸看堂中的來往熙攘,她的唇色蒼白極了,胸口的傷口不再流血,可動作大了還是會扯得生疼。這讓她整個人有氣無力,好半晌懶得說一句話。
破空趴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生怕自己一個看不住,那個叫謝傾安的王八蛋又提着劍過來。
眼下修仙界裡最熱的話題便是玄煞魔尊攜赤瞳鬼玄麟闖入東海,氣勢洶洶地想破點燈引路陣。千鈞一發之際,雲曦山那個叫謝傾安的弟子出手,手執寒劍刺傷魔尊,保住引魂靈陣與無數東海生靈。
墨辰也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覺得十分吵鬧,索性收回獸感,專心喝碗中快沒熱氣的甜湯。
湯碗見底時,葉驚語忙得滿頭大汗,蹭蹭蹭地踏着木階走到她對面坐下,動作急切地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清茶灌下去,用絲帕擦淨唇角的水迹。
“阿然,你病了嗎?”葉老闆頭一回後知後覺,桃花眸卻不同尋常的熠熠生輝。
墨辰也用手撐住自己的腦袋,抿起嘴點點頭。
葉驚語的眼神難得清澈至此:“那位碧玺姑娘是來為你看病的?為何不請鎮上的翡杏谷醫修去?”
因為我是玄煞魔尊的事情不能被仙宗知道,是真的會死。墨辰也心裡苦。
“她恰巧過來。”魔尊大人随口扯了個心虛的慌,忖度着對面葉老闆的神情,随時準備在他起疑後再補個更像樣的理由。
誰知葉驚語立刻露出無限期待:“那她下次恰巧是什麼時候過來?”
趴在地上的破空實在受不了了,學碧玺的模樣輕輕對他翻了個白眼。
葉驚語雙手托腮,心馳神往:“或者我能去倚翠莊拜訪碧莊主嗎?畢竟金玉堂生意這麼好,也多虧了她呢。”
墨辰也懷疑這位葉老闆怕不是有受虐傾向。昨天,他賴在竹林小院一直到晚上都不肯走,碧玺肉眼可見地煩他,甚至每時每刻都想上手扇他,可葉驚語還锲而不舍跟在她後頭東拉西扯,讓人根本分不出葉老闆到底是傻還是瞎。
碧莊主到最後實在煩不勝煩,直接扭頭讓鎮南王送她回家。
要不把謝傾安換給他吧,時不時給你一劍,萬一葉驚語就爽死了呢?
她幽幽歎氣:“這個得問問碧莊主。”
葉驚語更期待了:“那你什麼時候問?”
墨辰也無助:“要不等我病好些?”
葉驚語抱臂思考一陣,認真道:“也可以。”
墨辰也理解了葉驚語之前對自己的恨鐵不成鋼,原來看到自己朋友突然戀愛腦發育是這種感受。更何況他這種情況跟鎮南王有本質區别,好歹人家沈青依心系老鬼,葉驚語倒好,完全上趕着一頭熱,根本不管另一頭是不是快煩死他了。
好在老掌櫃蹒跚着爬上來,說給金玉湯泉客棧購置的木材床榻到了,請葉老闆親自去點貨,這才還給魔尊大人一片清淨。
她艱難地挪到桌旁,打算吃兩口好的給自己補補。剛夾起羊肉要放骨湯鍋,動作卻不小心扯到了傷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
“下手真夠狠的。”
墨辰也喃喃自語。
傍晚時分,墨辰也便感到有些支撐不住,她下樓跟鎮南王交代幾句,自己拉了輛空車回家。破空懂事地墊在她身下,用毛茸茸暖烘烘的狼身消去一點颠簸。
母子倆倚在馬車上,慢慢往南脈竹海走。
陰雲吞噬夕陽,天色逐漸昏暗,墨辰也躺靠在破空身上,半阖着眼睛昏昏欲睡,夏日晚風溫涼,濃郁的植物清香很是好聞,空氣裡夾雜着濃郁的濕氣。
車身一轉,馬蹄踏上竹林小徑,快要到家了。
小院裡還有不少從靈璧山帶回的靈藥,加上自己體質本就異于常人,再過個幾天,自己便不會這麼虛……
身下的破空突然警覺擡頭,打斷她的思緒:[阿娘,有人來了。]
墨辰也睜開眼睛,坐直身體。
細雨就在此時沙沙撒下,她用靈息探出來人的身份後,忙用力咬了兩下嘴唇,逼出一點紅潤的血色,再借青暗暮色遮擋,應當看不出什麼異樣了。
果然,片刻後,有人從竹林裡跑過來:“阿然!”
要命。墨辰也心中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