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經他一提,蔺如初和宋不言都想起來了。
是啊,昨夜怎麼說來着?
蔺如初稍稍回憶了一下昨晚的思路,解釋道:“因為石碑處的人,以及長纓小哥所說的,這山裡莫名昏睡緻死的人。”
“什麼意思?”霍長纓問道。
“進山前,坊間一直傳聞,近兩個月來,無相山引得不少人進山尋寶,但至今無人得出。”
很多人對此說法存疑。
有人說,進山尋寶的人都是貪婪之輩,未尋得寶物故不舍得離開;也有人說,或許有人進山尋寶卻一無所獲,悻悻出山後不甘心自己白跑一趟,于是不肯告知旁人這山裡的實情,暗中看着别人進山後跑空;還有人說,或許有人進山找到寶物了,卻因為害怕引來争搶,所以一直沒有出聲。
“我想,應該不是沒人想出山,而是想出卻出不得了。你們想啊,這兩個月來,進山者衆多,可卻沒有人出去過,難道真的全都是些貪婪之輩,沒找到寶物便不舍離去嗎?”
“人性多變,非尋得寶物不可的人有之,像長纓小哥這般心生怯意的人必然也有,尤其是在發現山中有睡死過去的人之後,總會有人想要離去。長纓小哥,你若下山,之後準備做些什麼呢?”蔺如初忽然問道。
霍長纓愣了一下,道:“自然是告知大家這裡的詭異之處,讓大家不要輕易入山。”
“是了,如今各地正遍傳無相山金雷聚頂一事,但凡有一個你這樣的人出去,山裡的怪異景象自會随之傳出去,可我們始終隻知前頭進山的人有進無出,沒人知道他們原來都是在此昏睡,死得悄無聲息。”
宋不言腦子轉得快,霎時聯想到山腰石碑處的人,“那石碑處為何獨獨有那麼多死人?我們昨日察看他們的屍身,分明不是同一天聚在那處的。”
“或者是因為他們想下山,而那裡正好出現什麼東西将他們攔住了,不讓他們繼續下山。”那些人躺在地上或仰面或俯趴的模樣又浮現在蔺如初的眼前,“那些人所處的位置太奇怪了,像對着一條線擺的一樣,可屍體與屍體之間的間距卻不一樣,有的寬有的窄,他們更像是……”
蔺如初咽了咽口水,緩緩道:“你們覺得像不像是,有個看不見的門檻,将他們齊齊絆倒在那裡?”
宋不言與霍長纓的腦海裡出現了一個畫面:
有人發現了山裡的怪異,尋不到破解之法,倉皇而逃,跑到石碑處時卻被無形之物絆住了腳步,摔倒在地,而後暈死過去,再也沒能起來,直到呼吸愈來愈弱……
又有人進山,看到石碑處的死人,又或許還有一息尚存,卻久喚不醒,于是來人不明所以,大膽進山,直到發現異樣,想要逃離,可腳步卻也止于石碑。
日頭溫暖,二人卻汗毛乍起,脊背發涼,默默收緊了身上的衣衫。
“我猜,此處應有妖魔或者異界之物形成了結界,石碑恰好就是結界之邊,結界未破,裡邊的人自然不可能出得去。”蔺如初幽幽歎道,“唯一可能逃出去的時候,就是在跨過石碑之前。”
真正畏懼此山的人,根本就不會踏足這裡,連路過山腳都會抓緊離去。
來這裡的,多是江湖上打殺慣了的人,他們又怎麼會因為幾具屍體就望而卻步,轉身離去呢?
“長纓……長纓……”
霍長纓周身寒意四起,心中憂懼更甚,耳畔突然傳來幽魂索命般的叫喊聲。
蔺如初與宋不言也聽見了,聽聲音似乎是與霍長纓同路的那幾人。
“長纓小兄弟,好像有人在喊你。”宋不言提醒道。
“我……我聽見了。”霍長纓臉色蒼白,“你,你居然也聽見了?”
“長纓……長纓……”
是一道宛如從地底傳來的女子聲音。
“啊啊啊啊啊!”
霍長纓猛地彈跳起身,擺出一副出拳的架勢,“何方妖魔鬼怪!給小爺速速現身!”
“……”
蔺如初無言以對。
一大早的,被這倆男的吓了兩次。
“喊你的妖魔鬼怪是你那侃叔和炎霞姐。”蔺如初好心提醒道。
霍長纓怔住,半晌後才回神,又羞紅了臉。
“是哦,昨夜徹夜未歸,他們今早醒來不見我,必然是來尋我了。”
和風一過,林中草葉沙沙作響,呼喊聲由遠及近。
霍長纓連忙迎過去,招手示意,又回身同蔺如初和宋不言告别,“多謝兩位解惑,我先回去,若今日我們尋得其他線索,今夜我再來與你們共商。”
“若你們先一步尋得下山的法子,也還請告知我們。”霍長纓從身上掏出一隻鐵球,有些鄭重地遞了過去,“這是烽火彈,用猛力将其擲地,便會燃起紅色濃煙,你們要是發現極重要的事情,可以此示意。”
“這玩意兒稀貴,金爺隻給我一顆,你們慎用啊。”霍長纓有些不舍,但又補充道:“但若是遇到危險了,也别省着,我看見紅煙必定趕來相助。”
蔺如初接過,道了聲謝。
霍長纓一溜煙似地跑了,見他身影漸小,宋不言笑道:“這小子,雖然傻了點,但人還怪好的嘞。”
“你還好意思說别人傻,是誰一早被自己的手吓得魂不附體的?”蔺如初打趣道。
“咳咳,那是……意外,是特殊情況。”宋不言仰面望天。
晨光如洗,清風拂面,今天是一個很好的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