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們還能是誰?”令狐菟心中仍感憤恨難平,一掌揮向路過的一棵樹,震得樹葉漱漱而落。
“不過,我并未夢至他們率領武林衆人攻上無相山那一日,也不知道那日是怎樣的場景……我的最後一夢是在攻山的前一夜,這一日,萬古愁特意透露了假的攻山時間給趙長河,隻因他知道趙長河是站在無相門那一邊,對他不肯相幫一事懷恨在心,于是故意将時間說晚了六個時辰,目的就是想讓趙長河看到無相門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慘相……”
其用心險惡至極,實是令人發指。
“我有個更不好的想法……”周栩苦笑說着,衆人齊齊轉頭看向了他,“當年釀造出無相門慘禍的或許不止他們。”
“我……我也覺得。”霍長纓支支吾吾附和着。
蔺如初不用問也知道,想來是這二人夢中所見有不少腌臜事。
當年那場滅門之禍的幕後推手到底有幾隻?
晨風料峭,随着衆人一路深入密林,寒意愈發濃重,似有一層濕涼的水汽将人包裹,令人氣悶不爽。
周栩不知是受環境所擾,還是夢境往事的後勁太大,總覺得呼吸不暢,氣脈受阻,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才道:“長纓小兄弟,還請讓我先來說說為何會有這個想法吧。”
周栩溫和有禮,霍長纓自然不會拒絕,連連點頭。
周栩聲音輕柔幽婉,帶着幾分憐憫,“我所夢見的那位女子名為藍曼曼,她所在的宗門叫瑤台宮。此宗門在江湖上早已銷聲匿迹,她們修煉的功法雖令女子可以貌美如花,容顔常駐,卻也令她們年壽折損,内腑早衰,一旦年過四十就會香消玉殒,且死狀會十分難看。我想正是因此邪功弊端太深,所以沒能傳承下來。”
“門中的女徒們在年少時多半不知此害深重,直到年歲漸長,性命之危将臨之時,她們有的人才開始追悔萬分,可到這個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功法之毒早就深入骨髓,即便停止修煉也于事無補。藍曼曼便是其中一人,每日追悔莫及卻又無可奈何,不過她與旁人不同,她怕的不是年華早逝,而是怕死狀醜陋。”
周栩說得無奈,聽者亦是不能理解,霍長纓性子直率,直接問出衆人所想,“在她眼裡,一副皮囊竟重要過性命嗎?”
“是啊……她們門中還有處禁地,每當有人大限将至時就會去那裡待着,靜候死亡,藍曼曼的師傅亦是如此,可藍曼曼那時年輕,難舍師徒情誼,于是就去了禁地,恰好看見了她師傅瀕死的模樣,自此留下難以磨滅的陰影……每當午夜夢回,她的眼前總會浮現她師傅七竅流血,面容枯敗的模樣。她害怕極了,她是個視美如命的女子,她可以接受自己活不過四十歲,卻難以忍受自己死得那般難看、惡心。”
“因此,多年來她一直在苦苦尋找可以消除功法弊端的辦法,無論是什麼靈丹妙藥,還是什麼秘技功法,她不知試過了多少種,可卻無一有效。直到有一日,江湖上開始流傳無相門長生秘寶的奇效,什麼長生不老,什麼起死回生,什麼青春永駐,一字一句,皆是她所求,于是她就将希望寄托在尋得此寶物之上。”
“你們想必也能猜到,她為了奪得此寶,勢必會不擇手段,拼盡一切,以緻于最終釀成一些慘劇……”周栩胸口如壓大石,愈說愈感氣滞,不知不覺放緩了腳步,“她也曾上無相山登門求藥,當時的門主江夔雖不介意她的邪教魔女身份,熱情相待于她,可最終卻婉拒了她的求藥之請,隻道世間從無可逆轉常理之物,幾句話将她勸了回去。”
“藍曼曼自然不會相信,她認定是江夔身懷寶物卻不肯相救,于是轉而号令瑤台宮所有修為深厚的弟子,要她們各施其法,不惜一切代價□□無相門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