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哪呀。”
“整個青城山除卻窮兇惡極的妖,都在這裡。”
她點了點自己,“我不在啊。”她挨到熟悉的尾巴攻擊,“笨。你又不是被抓來的。”
“所以你隻能在這裡活動?”
“不呀,妖獸活動範圍看情況吧。”
她高興地同狐狸朋友分享喜悅,“我跟你說,我好厲害的,我剛才學會了縮地成寸。”
“你?!”狐狸不可置信,“你從哪裡縮的?”
“學堂。”
狐狸放下心來,哦,學堂而已,直線距離不過十幾裡地。“這東西不要亂使,耗力氣,萬一你縮不回去了咋辦?”
她滿不在乎,“那就不會去呗。小兮,你能縮多遠?聽夫子說掌握熟練的人幾十裡完全不成問題。”
狐狸“咳”地昂首挺胸,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幾百裡不成問題,來回個幾次也不是不行。”收到小石榴崇拜的目光,狐狸的心情就像飛上了雲端。
“小兮,我帶你去我家吧,小道士不在,有個壞人整天欺負我。”
“咳,鋤強扶弱也不是不行。”
“那你先帶我縮地到學堂吧,這裡我不會走。”
狐狸:“……”
夫子看着這麼久了消失的學生還沒有回來,甚至想過要不要出去找,然後消失的學生抱着狐狸出現在他眼前。
“你……”
話還沒說完小石榴就抱着狐狸沖了出去,
夫子:“……”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尊師重道呢!我要向她監護人告狀!”
--
當天冼灼就收到一份來自青城山的傳信。
“你交給我的那個學生實在太過分了!每天早退不說,布置的功課也不做,今天,她居然堂而皇之當着我的面曠課!此子朽木也……朽木也!”
夫子憤怒的咆哮在院子裡三個人的耳邊炸開。
冼灼:“……”
夙不悔和澄心本來不放在心上,但夫子最後破音的怒吼惹得夙不悔“噗嗤”笑出聲來,“我跟你們說,我以前逃課的時候夫子也是這麼跟我師尊說的。”
“……見笑了。”冼灼有些窘迫,他或許給夫子添麻煩了。
澄心:“何足挂齒,逃課的人多了,夫子也就看開了。”
“哈,你這黑心和尚,臉皮挺厚啊,甘拜下風。”
三個人說說笑笑,内侍突然敲門,“諸君好,國師有請。”
他們對視一眼——終于來了。
昶陽國國師,姓名不詳,世人稱他星衡,但這并非他的本命。而是司天監中他序列為星,得封“衡”。星衡過往成迷,曆經三朝國君,一直是昶陽國最強大的盾。他為昶陽消災除惡不知凡幾,昶陽的強大他功不可沒。
然功高蓋主,卧榻之側,君之不容。是以每一任國君和國師之間都有個微妙的制衡。這一代,關系是最為僵硬。
昶陽顯然分成國君和國師兩個陣營。
他們之間隔了一小截珠簾,裡面的人側坐着,穿了一襲黑衣,衣邊繡銀線符文,面容看不真切。珠簾露出一雙素白的手,但手背上布滿紅色細紋,看着有些恐怖。
内侍撤掉珠簾,他緩緩轉頭,露出一張左眼部分戴了銀色面具的臉,看起來有些蒼白,說不得年輕還是蒼老。臉上露出的肌膚沒有皺紋,但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證明這個人并不年輕。
他嘴角彎起一個虛虛的弧度:“諸位好。”聲音都透露着些許沙啞。
夙不悔想向他介紹冼灼,被他擺手打斷,“不用介紹,我都認得,溯晖真人的親傳,名動九洲的奇才,冼灼是吧。我聽說過你,你已經入道了。”
冼灼謙卑地拱手:“謝前輩謬贊。”
夙不悔驚訝地看他,他聽到過風聲,想不到這人真的入道了。第一次見冼灼的時候,夙不悔就在想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乖的徒弟?跟在溯晖真人身邊,像一個乖巧漂亮的仙童。這人一向謙和有禮,背裡不聲不響地就入道了,該說人不可貌相嗎?
“我到現在才摸到自己的‘道門’,你就直接入了?乖乖,好多大能都比不上你。”他心裡有些酸,這可是入道啊,不是尋道,多少修為都換不來的東西。天下多少高人惋惜于此,多少人畢生不知所求何“道”,但有人就是輕輕松松地就達成了别人一生所求。
夙不悔心裡忍不住嘀咕,而少年,或許算得上是青年了吧,他不卑不亢地站着,略帶青澀的容顔淡雅似竹,柔和似水,讓人聯想到傳說中遊蕩各地、不為凡塵所累的真仙。
真是讓人自慚形穢又忍不住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