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彌擡起眼,看向身前。
鎖雲劍刺穿了黑衣女子的掌心,刺破謝自痕的下颌,血液順着劍身流下,淌在地上,染紅了大片地磚。
黑衣女子面不改色,平靜道:“她輸了。”
女子用另一隻手握住鎖雲劍的劍身,随着骨骼與劍刃的摩擦聲響起,拔|出了插在掌心的鎖雲劍,。
蘇彌“嘶”了一聲。
狠人,看着都疼。
謝自痕驚魂未定,連連後退了好幾步,這才回過神來,澀着嗓子喊:“燕、燕梧。”
燕梧偏過頭,說:“走吧。”
她來這裡就是為了阻止謝自痕沖動行事,此時事情已了,自然要走。
謝自痕自知理虧,沒有争論,隻狠狠地剜了蘇彌一眼,跟着燕梧,就要帶領擁雲教衆人離開。
“等等。”蘇彌突然出聲。
謝自痕停下腳步,扭過頭來,惡聲道:“你還想幹什麼?”
蘇彌貼心提示:“你還有個道歉沒說呢。”
正道衆人原本還沉浸在蘇彌打赢了的驚喜中,經此提醒,也記起來了,精神大振,聲音一個比一個大。
“對!道歉!”
“道歉!”
不怪蘇彌咄咄逼人,主要是她雖然擊敗了謝自痕,任務完成的提示音卻沒有響起。
謝自痕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看向蘇彌的目光更加怨毒憤怒了。
她陰恻恻道:“你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提升自己的修為才擊敗我,還想要我道歉?”
蘇彌巋然不動,甚至微微一笑:“你輸了,就要道歉。”
她早猜到謝自痕會這樣說,但是并不擔心。
謝自痕沒有證據。
而且,蘇彌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謝自痕非要和平輩打,本就是恃強淩弱,認為自己一定能赢。
現在她輸了,就來質疑蘇彌。
和這種人難道還要講君子之道?
“道歉?”
燕梧擰起眉頭。
謝自痕自然不願說,在燕梧的注視下,一名擁雲教徒哆哆嗦嗦地将謝自痕與蘇湛的約定複述了一遍。
燕梧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聽到最後“代擁雲教道歉”時,燕梧的眼神已經冷得要結冰了。
她瞟了謝自痕一眼,謝自痕咬着牙,沒做聲。
“聽聞燕左護法向來言出必行,難道今日要食言嗎?”
蘇湛一開口,周遭都安靜下來。
有蘇湛主持大局,後面的事情應該不用蘇彌操心了。
蘇彌走下台,有些不舍地将鎖雲劍還給蘇湛,蘇湛一邊接過長劍,一邊贊賞地摸了摸蘇彌的腦袋。
但他對擁雲教說的話,可沒這麼和煦。
“如果擁雲教拒絕道歉,那麼今日走出垂鶴山莊的人數,就未必和來時一樣了。”
燕梧的眼神一變,向擁雲教衆使了個眼色,很快就有教衆跑出去,片刻後又跑回來,在燕梧耳邊說了幾句話。
燕梧的臉色難看起來。
蘇湛說:“想必你們已經發現自己被包圍了。”
“怎樣?道歉與否,你們想想吧。”
擁雲教一陣騷動,謝自痕反應過來被包了餃子,又驚又怒:“蘇湛!你可想清楚了!我們如果不能平安撤離,那些人質就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她這話一出,正道這邊不少人也坐不住了。
“蘇盟主,您看,這……”
“我青山派全派上下還在他們手中……”
蘇湛緩緩掃視了正道所有人一眼。
在他的目光下,衆人噤若寒蟬。
“難道你們真的認為,放他們回去,他們就不會傷害人質?”
擁雲教可是魔教。
撕毀約定的事情,他們幹得還少嗎?
衆人其實都明白這個道理,卻仍然任由擁雲教搗亂,不敢動作,多數是求個心安。
但此時蘇湛将他們内心深處的擔憂赤裸裸地說了出來。
“蘇某不相信謝自痕,故而下令包圍擁雲教,打得是甯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主意,”蘇湛聲音沉穩,卻突然一轉:“但沒想到今日燕左護法也來了。”
“燕左護法一諾千金,由你來代表擁雲教,蘇某方可相信。”
“什麼意思?”蘇彌下場之後就開始頭暈,腦子轉不太過來,低聲問身側的人。
她身邊還是那個少年,他沒多想,隻回答:“燕梧雖無惡不作,卻有一點可取,那就是絕不食言。傳言她曾為實現數十年前的諾言而險些搭上自己的性命。”
“所以,燕梧素來有‘一諾一命’的稱号,意思是她答應的事情,一定會兌現。”
啊,蘇彌暈乎乎地想,這是個有原則的魔教徒。
那邊,燕梧身邊的氣壓越來越低了。
半晌,她道:“道歉,不可能。”
如果隻是讓謝自痕向垂鶴山莊道歉,那無關緊要,她管都不會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