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夏炎,秋瑟,冬厄四角全裂,範圍綿延上百公裡,我們幾乎無從追尋。”
“無從追尋?這就是你給我的回答?”
男人從黑色的牌面中浮現,聲音沉似寒鐵。
“那副卡牌同天罰并列,四季牌陣中的卡牌即使是高級序列,也無法還原當時情形。”
跪在黑色牌面前的人生着白色的面具,但即使面對上位者的質問,也依舊沒有任何情緒,仿佛無悲無喜。
“四角全裂,同牌陣全裂,中間的區别你們難道不理解嗎?”
“屬下明白,但四角破裂的瞬間,時間停滞,空間完全混亂,起陣師作為定位的最後四張牌,丢失了,失去定位的四季牌陣,變成了一個圓形,它擁有了近乎無限的點位。”
“是他們的手筆,有的時候我一直在想,天罰序列給帝都到底帶來的是榮譽還是災難....”
黑色牌面中的男人發出微不可聞的一聲歎息,但随後便再次恢複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不過沒關系,無論是幾十年,還是幾百年,已經成為幽冥的東西就該永葬荒墟。”
“用不着再過多耗費卡牌了,處刑之地,就讓它們來找吧。”
“發生什麼了?”姜薇朝溫壹比口型。
不知怎的,她醒來後的确感到有些不适,不是被眼前的氣氛所影響,而是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感受。
後者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墨色的眼睛裡彌漫着恐懼和不安。
基地裡仿佛是停工了,所有的生産都停止了,人們呆在自己的房間内,指令層層下達卻并沒有說明具體狀況,未知讓他們惴惴不安。
難道帝都發現這裡了?
但外界那樣安靜,安靜得如同一潭死水,浮不起半點漣漪的死水。
這從來不是帝都的風格。
姜薇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盤腿坐在床上研究她的牌。
但周遭人的态度實在讓她感到太過壓抑,牌面上的規則此刻像是螞蟻一樣密密往心頭鑽。
姜薇徑直跳下了床,根本不顧溫壹壓着氣音的小聲呼喊,甩開他的手,掀開房間門簾便走了出去。
她沒見過哪次憑借沉默就能躲過帝都的,貧民窟被燒盡的前一刻,那座小小的地下堡壘中大概也是擠滿了淚流滿面卻屏氣凝息的人。
她就這麼走過一個個房間,裡面的人透過破舊的門闆或是門簾看她,走廊盡頭的拐角處,她見到了辛北檸。
“你還要隐瞞嗎?”那是辛北檸見到她的第一句話。
姜薇張了張嘴,終究也沒說出話來。
她被帶往了監控室,所有的基地大門已經落鎖,他們像是大山之心被牢牢封閉在了裡面。
室内靜悄悄的,所有人都沒有說話,皆背對着他們,似乎根本沒有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
也或許是他們被監控畫面完完全全地吸引住了。
因資源匮乏和技術問題,監控設備已經非常老舊了,屏幕很小,畫面模糊,甚至有一小半還是完全沒有圖像的,但那些小分屏是基地四面八方的圖像顯示,組成了一整塊巨大的屏幕。。
像是雪花屏,姜薇隻看見那上面有無數密密麻麻的小點,正在蠕動着,屏幕四角都有,隻是多少的區别。
但等她湊近了細細一看,頓時周身寒毛倒豎。
冬厄陣憑空形成的鵝毛大雪積了幾米之高,但牌陣被打破後經烈日一曬便是漫山融雪,又經了這半個月的時間,早又被蒸發了幹淨。
百裡荒原群山間,正有無數人形屍骸行走其中。
它們仿佛是一夜之間而來,于地獄中爬出的惡鬼。
頭顱肢體俱是焦炭,那般扭曲殘缺,成人的身軀上長着嬰孩的頭顱,沒有雙臂的女人,佝偻着折斷的背脊在山間攀爬的男人,它們無知無識,漫山遍野,像是随意拼湊的積木。
場中久久無人發言,沒人知道這些是什麼鬼東西,直到背對着他們的孟清睨終于開口。
“處刑地間于牌陣中碎成齑粉的人,他們回來了。”
她的聲音不大,卻第一次失去了鎮定自若的味道,帶上了不安,但或許是領導者的緣故,她在盡力壓制自己的慌亂和驚愕。
姜薇忽然彎腰,幾欲幹嘔,那種不适感在她看到畫面時愈發強烈。
怪不得要直接封鎖基地,全員停工,這種從未見過的詭異現象,是比帝都親自征伐來得更為驚心的存在。
好似他們發出哪怕一丁點的聲音,就會驚動這些東西。
“它們像是....在找我們?”
“是,但慶幸的是還沒找到。”
“防禦陣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