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申報上去了,你的本名我也改了,你的代号叫蟑螂,本名王建國,你今年十八歲,父母雙亡,沒有兄弟姐妹,從小沒念過書,自己又窮也娶不上媳婦,沒什麼文化但很機靈,主要體現在偷東西方面,很适合辦些跑腿的活路,我才把你留下的.....”
溫壹娓娓道來,他中間一個字也沒停頓,像是笃定她聽一遍就能全部記住。
......我謝謝你,姜薇想撂挑子不幹了。
“記住了,我們的商隊編号是47号,大概有兩百人左右,魚龍混雜,少說話,有人套你話就裝傻,反正你文化素質不高,不會有人懷疑。”
溫壹一邊打點行裝,一邊同姜薇交代事宜,動作極為熟練。
“還有,”他想了想,“千萬不要讓他們知道你會戰鬥卡牌,這不符合你的人設。”
姜薇坐在一旁看了會兒,終于正色道。
“你就這麼草率帶上我了?不怕我哪天把你賣了?”
“賣我?那帝都大費周章找你又是做什麼?請你去喝茶還是吃飯?”
溫壹背對着她将最後一個包袱打包好,語氣淡淡的,好像瞬間恢複了自己原本的身份,不再是那副什麼話都要想半天才慢吞吞說出來的模樣。
姜薇翻了個白眼,覺得自己像看到了沈知意二号。
很明顯,溫壹不裝了,從她在辦公室撒潑開始,本來大家都是蒙鼓人,現在她徹底把鼓皮撕爛了,敞開天窗說亮話,倒是順暢許多。
他們離開的時候是走的山後密道,按溫壹的說法商隊會在夜栖城不遠處的樹林集結,從這裡過去大緻需要一日的路程,雖然他在基地中因為帝都的緣故耽擱了數日,不過也幸虧詛咒牌陣範圍劃得尤為大,有那些鬼東西在,估計沒幾個人能準時到的。
姜薇一路跟着溫壹緊趕慢趕,诽謗怎麼連個牛車都沒有,溫壹說牛馬屬于珍貴物種,基地都不舍得用的。
姜薇奇道大家不是天天當牛馬,哪裡屬于珍貴物種了。
溫壹不說話了,看她的表情很凝重。
大有痛心其爛泥扶不上牆,吃不了大鍋飯集體主義的悲哀感。
直到暮色西沉,夜幕中有黃白亮點織成的線亮起,似乎将天空割裂開來,隐約有城牆的輪廓浮現,而離城牆大約好幾裡的地方,坐落着層密密的樹林,裡面似乎也有星點燈火閃爍。
夜栖城,他們到了。
溫壹最後讓姜薇重複了一遍自己交代過的各種事宜,又認真複盤了下還有無遺漏,這才帶着她繼續往前方走去。
“媽的那些死人玩意兒可算沒得了,老子剛開始還以為是喪屍!交貨時間都要過了!”
“最近風聲緊,聽說上邊快把各城給翻過來找了,不曉得到底在找撒子東西。”
“你是沒長眼睛麥,那個城頭頭上楞個大個通緝令飄起,你說在找撒子!”
“之前不是又有個賭場遭殃了嗎?據說人就是從那裡頭跑出來的,連帶着那座城也慘,一次性處決了好多人,真是闆凳都沒坐熱,等不到鬥牌場都能大換血喽。”
“行了耗子,你少議論,小心惹禍上身。”
“媽喲,其餘人哎,磨磨唧唧的。”
.........
“哎?蒼狼哥?”
姜薇望着咧着滿嘴爛牙揮舞着胳膊向他們走來的一個瘦高個子,不禁就往溫壹背後縮,試圖借那半邊陰影于夜色中再降低點存在感。
但那人眼尖,嗓門又大,頓時就嚷嚷開了。
“蒼狼哥,這是你帶的,新人?”
溫壹點點頭,嗯了一聲,也不做過多解釋
“這是蟑螂,已經報上去了,在濯城的時候摸我錢包被逮到,孤兒一個,後面看他機靈就留在身邊了,平時幫我跑跑腿。”
但那瘦高個子估計是剛剛才參與了一番和帝都有關的對話,面上的表情浮現出絲半信半疑。
“我事情很多,黑蛇說我可以有個助手,你不信我?還是你覺得商隊擴招的流程有點問題?”
溫壹正眼看他,沒有什麼表情,但聲音冷冷的。
“不是那個意思....”瘦高男人讪讪道,“隻是最近查得嚴......啊哈當然,這都是過了您的眼的,是我多慮了。”
溫壹沒有再跟他廢話,而是徑直帶着姜薇越過他,往更深處走去,那裡還有幾個男人,靠在拉滿貨物的馬車旁,但他們不像瘦高男人那般,看到溫壹過來也并沒有動。
煙卷燃起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滅,映出他們臉上的刀疤蛇般蜿蜒。
“蒼狼,大家都是以夜栖為中心散開,我們哥幾個都回來了,卻等了你整整一天,就算有那些死人在,你去的是濯城,同樣的距離,怎麼也這麼晚才到?”
中間有個穿背心的健碩男人吐掉煙蒂,用鞋底碾滅,他沒有擡頭,語調放得很緩,仿佛要讓對方把所有的字聽清楚。
他的話,一整句都帶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