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圖指引到此就消失了,姜薇猜對了,這個基地多半就在地下,被廢棄的四通八達的地鐵站中。
她站在幽深的,半壁都被綠意掩映的坍塌地鐵口,思考如果從這兒下去,會不會半途就塌了給她埋在裡面。
下面聽起來靜悄悄的,一點也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偶爾有昆蟲翅膀扇動的聲音,姜薇瞪着那隻落在站名頂上跟她腦袋一樣大的蜻蜓不敢吱聲。
站台四面是生出的傘般大小的蘑菇,大朵大朵色澤斑斓如繁花。
這次她學乖了,帶了小手電和蠟燭,小手電屬于稀缺物舍不得用,于是就點了根蠟燭。
蠟燭工藝粗糙,半邊都是斜的,燭芯看起來也是要斷不斷的樣子,燭火搖搖晃晃,影子在黑暗的牆壁上斑駁。
即将入秋,天氣轉涼,瘋長的植物纏繞,鼻尖充斥着大量的水腥味,明明沒有下雨,卻到處都是濕漉漉的感覺,可能是過去暴雨灌入的原因。
陰冷感越來越重,但這處地鐵站又修得很深,直直往下約有幾百米,像隻張大嘴等待食物進入的怪物。
姜薇小心翼翼地扒牆往下走,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踩空滾下去。
口袋裡有一副孟清睨給她的戰鬥卡牌,她有新人設了,因為在地下賭場的牌局上失手弄死了惹不起的大佬,為了保命連夜帶牌跑路。
又因為過于慌張忘記了帝都禁止未經授權者攜帶卡牌出賭場的事,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解釋不清了,成了兩面通緝犯。
而她這種性質最多也就是個灰色通緝,這個地下基地既然是以替簽業務為主的,那麼也沒必要為了這麼個小業務把她扭送上去。
要想讓他們留下她,表現出比通緝懸賞更高的價值才是最重要的。
姜薇想了想要不還是叫王建國吧,真的懶得再起新名字了,畢竟這名字聽起來就像馬仔,而且重名的人也多,查也沒地查。
她終于走到了最底下,熟悉的站台安檢帶早就七零八落,上面生滿了厚厚一層苔藓。
準确地說,是最上面露出水面的那層。
這下面,積的水已經彙成了片小小的湖,但由于封閉,已經變成了潭死水,黑黝黝的,濃綠的浮萍苔藓在牆角堆積,乍一看以為是蟄伏的怪物。
蠟燭火光能照到的距離不夠了,姜薇終于還是打開了小手電,數十個出口和站台的名稱皆浸在水裡,在微弱的光線下也模糊不清。
這下面根本就不像是有人的樣子,畢竟這情形,地鐵站的排水系統估計已經全部損壞了。
走錯路啦?姜薇懊惱。
她蹲下身來,盯着黑黝黝的水面發呆,思考自己是現在又爬上百米的樓梯上去還是在這兒蹲一會兒。
腿蹲麻的時候她才慢慢站起來,唉聲歎氣地準備爬樓梯。
但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她看見,水面有東西,在緩緩動着,離她越來越近,比起平整鋪在水面上的苔藓,像是浮木緩緩而來。
卧槽!鳄魚!
這是姜薇的第一想法,她慌忙站起來,拖着發麻的腿就要往上跑。
但許是因為身體素質太差,蹲太久加上驟然起身讓她眼前一黑,又栽了回去。
這一栽,剛好腦袋就往水裡磕。
一張浮腫蒼白的人面在她眼前驟然放大!
驚吓來得太過突然,姜薇連滾帶爬就往後面蹭,又因為滿手滿腳都蹭上濕滑的苔藓一時間又爬不起來,她掙紮了半天,像隻劃水的大王八。
那是具浮屍,周身都已經被泡脹了,浮在水面上如同一塊膨脹的生滿白黴的大面包。
他腰側的衣服被劃爛了,裡面露出的傷口外翻泛白,但沒有多少血,中間掉着截白生生的東西,水蛇般漂在一邊,像是腸子。
但觀其腐爛程度,還沒有死很久,像是本來就受了很重的傷又泡在水裡,血都流幹了,加上附近濕滑沒有着力點,就這麼死了。
浮屍的臭味混合着水腥味開始彌散開來,姜薇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她側了頭就開始吐,幾乎要把胃給吐光。
這時,遠處傳來了窸窸簌簌的聲音,伴随着在空蕩空間内蕩開的回音。
“韓龍那個死人到底跑哪兒去了?奶奶的等老子找到他不把他活剮了!”
“喲二胖不是我說你,眼皮子底下的人都能放跑,老大知道得先把你皮扒了吧。”
“歪嘴你他媽少說風涼話,你以為老子栽了你就好過!”
........
有聲音逼近了,伴随着水波蕩漾撞壁的聲音。
浮屍漂來的方向,慢悠悠的有艘小船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