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諾曼鬥牌場核心場開幕,還有十三天。
不過,這一天很不尋常。
尤其是F級鬥牌場,一直在陸陸續續進人,進來的皆是面如死灰,腿軟得在地上拉都拉不起來,被關進小黑屋的時候一句話都不說,也不掙紮,隻是直愣愣地盯着牆角,跟木頭也沒什麼區别。
全是被帝都強制抽簽抽上來的人,沒一個自願的。
姜薇趴在門上,圓圓的眼睛滴溜溜地亂轉。
就算她想跑路,也不能裸跑,得搞副戰鬥卡牌再走。
希望在她的計劃成型前,中途不要莫名其妙被抓去喂大蜘蛛。
場地某個小門中忽然出現了一片騷亂,有人在尖叫,爬行,扭曲,翻滾表示要回去。
姜薇的臉在鐵欄中擠成一團,那人似乎被一張卡牌打翻,正安詳地躺在地上,周圍一圈人木然地望着他。
除了關着她的小房間,周圍還有除戰鬥牌室之外的幾個小鐵門,那些新進來的被分小批關進去。
随着人群分流,場中的人越來越少,姜薇終于看清了,被卡牌打翻,正被拖向這邊的人,是王時。
她的眼睛緊閉着,腦袋毛也亂糟糟的,衣服髒兮兮的,整個人都是蔫蔫的狀态。
眼看着守衛過來了,姜薇連忙把腦袋縮了回去,重新躲回牆角陰影中。
門被打開了,王時連同着另外幾個人被一起扔了進來。
小黑屋内原來幾人的臉色可不怎麼好,畢竟每天的飯食屬于定量供應,不會因為人多了就增量,這點吃的本來就不夠了,又加進這麼多人....
雖然說早死晚死都得死,但距離核心場開啟還有十幾天,誰也不想真的當個餓死鬼。
那個對他們耀武揚威的男人,其實并不是因為卡牌等級上被評為E級壓他們一頭,畢竟被關押期間,沒人能拿到戰鬥卡牌。
根本原因是他的身高體格都頗有壓迫力,在一衆火柴棍中格外突出,近身肉搏打鬥很有優勢。
E級和F級的鬥牌場上常有怪異情況發生,那就是當雙方的卡牌技巧都不太熟練時,會選擇直接丢棄戰鬥卡牌進行最原始的搏鬥,總而言之,牙齒,拳頭全都用上,怎麼簡單怎麼來。
不過,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如果卡牌評級過高,其餘人可能會産生抱大腿的心理,畢竟在鬥牌場上,前期的比賽未必都是1V1,大亂鬥居多。
但E級還不足以對F級産生這樣的壓迫,在前期的對戰中帝都也不會無聊到讓同一場的等級差異過于明顯,不然一方全是炮灰有什麼意思。
所以,姜薇認為,自己還是很有希望,在這剩餘的生命中,吃上幾頓飽飯。
畢竟把她混進F級,如果不是故意的就是一個大錯誤。
男人又開始指點江山,對着剛剛混進來的人确認自己的老大地位。
姜薇蹲在昏迷的王時旁邊,确認有沒有把人給打傻了。
王時幽幽轉醒,破口大罵,邏輯清晰,氣血旺盛得令人羨慕。
有點誇張了,姜薇伸手去捂她的嘴,但外面的守衛充耳不聞,根本沒有過來阻止的意思,裡面的人估計懷揣着都是同樣的态度。
姜薇又放開了手,多罵罵。
王時罵累了,開始休息。
她雙手交疊,十分安詳,也像是死了。
半晌,她将胳膊劃拉兩下,貌似從地上拾起了什麼東西,然後舉到姜薇面前。
“溫壹于2171年9月2日欠宋西洲六千銀币,限時一年内還清,若有毀約,天打雷劈”
“你的東西。”王時弱弱道。
姜薇愣了一下,那張紙條被揉得皺巴巴的塞在她懷裡,都快要被忘了,剛才不知什麼時候掉出來的,現在已經像棉絮一樣。
姜薇手有點顫,去接那張紙條,她眼睛眨了眨,有點潤。
不過沒關系啦,債務轉移到沈知意身上啦,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姜薇嚴肅點頭,将紙條塞進懷裡,白紙黑字明明白白,仍然有效,不可抵賴。
她終于領悟了五分之一概率牌陣的真谛,不是傳送,而是在大型時間牌陣啟動時随機挑選一人分化入其它時間線,然後在未來六十年某個節點融合,他們遠赴的牌局結果也決定了分化者的一生。
當時,随機選中的是沈知意。
幸運的話,溫壹會長成真正的傻白甜,不幸運的話,就是現在這樣。
哦,其實都不算太幸運,如果沒有末世,溫壹連傻白甜都當不上,就會一直當智障了,沒有處決日打亂一些東西的話,沈知意也處于大活人狀态,原本的卡牌記憶根本無法過渡。
但那樣的話,也許他才會在另一條時間線上擁有完整的一生,那樣的話,也許她永遠不會再遇見他,也許隻是在茫茫人潮中擦肩而過,然後姜薇會舉起手機興奮地跟虞蘅分享發現帥哥,可惜看上去不太聰明。
老師沒有辦法确認PLAN B的概率選擇結果,隻是想将人類的戰鬥卡牌記憶保留下來,因為小隊中的每一個位置,都是千萬甚至上億人中選出來的佼佼者。
五分之一,其實已經是非常可觀的概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