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淵猛然睜眼,眼前是,瘋狂綻放,生于血海中央的紫色彼岸花。
艾莉西娅擁有很多副卡牌,她是少見的每次對戰都會使用不同卡牌的牌師,赤尾海德拉是其中一副。
但這些卡牌,無一例外都是攻擊性質。
沒有規定約束牌師不能這麼做,雖然長期使用一副卡牌能更好與之磨合,追求一副卡牌運用的極緻,但新鮮感,總是艾莉西娅作為獵手一直追尋的東西。
奇迹在于,她仿佛就有這種神奇的天賦,這些卡牌像是她的藏品,從塵封的寶箱中取出時總能頃刻間便大放異彩。
觀衆們愛的也是這點,永遠猜不到她這次上場會使用的卡牌。
雙生彼岸花,青紫化鬼,血海為刹。
數個身上生滿紫色鱗片的妩媚女妖自花中遊動,身後藏起的匕首泛着泠泠寒光。
艾莉西娅身上原本為了出席盛會的繁複衣裙在緩緩消弭,化成牌師金色的鬥篷在花中翻滾。
陳淵長長吐出氣息,于場上站起,她還是穿着在汐涼山上空的灰色鬥篷,肅肅如雪松。
“她和孟姐,曾是很好的朋友,隻是在第三十三界鬥牌場後,她就選擇了中立,帝都為她承諾了太多東西,榮耀,權力,财富....這是從小就生在貧瘠土地上的我們從來不曾接觸過的東西,她們沒有決裂,隻是自此形同陌路,畢竟帝都牌師将永遠與叛者劃分界限。”
辛北檬輕輕道,眼中讀不出情緒,平靜如一汪死水。
姜薇不忍心去看他空空蕩蕩的右臂,這于牌師其實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也許牌局上還好,但在正式對決中,缺了一隻執牌的手,意味着永遠比對手慢半拍,雖然這比起眼睜睜看着自己朝夕相伴十餘載的姐姐死去卻無能為力,已經是很仁慈的事情了。
如果可以的話,她曾經也有想過如果牌局上死的隻是她而已,一切就會好很多很多。
活下來的人,永遠會比死去的人更加痛苦。
不過現在擔心這些也沒有什麼用處了,高溫已經讓她頭暈目眩,皮膚火辣辣的,已經有起泡的迹象,老師的話仍舊曆曆在目,帝都似乎又在拿他們煉制詛咒牌了。
一想到自己以後也會變成焦炭一樣沒有意識的人形生物,姜薇就覺得相當破滅,這顯然是失敗品的表現。
那她就是小隊中死法最難看的那個了。
“喲~”艾莉西娅望着身前驟然綻出的巨大彼岸花啧啧稱奇,模仿者卡牌不能模仿比自己更高級别的卡牌,但陳淵竟然能夠通過單純的卡牌規則搭建強行還原部分。
雙生彼岸花,種于血海,是異化之地的産物,被巧妙煉制成了新的卡牌,深海中有森羅煉獄滔天。
她貫徹了她剛開始于高台上的話,在絕對的碾壓之勢下,戰術,永不生效。
陳淵看上去是想要拖時間的,但艾莉西娅哪怕分毫喘息都不會給她,無論是否有破綻,她都能強行打出破綻,然後将薄薄的刀刃送進去。
她滿足地看着對手一步步潰敗,滿足地看着那些曾被模仿過來的卡牌招式海中泡沫一樣破滅,甚至連對手建起的牌陣都是那麼脆弱和不堪一擊。
是很不錯的對手,可惜,還是要死了。
艾莉西娅素手随意揮斬,卡牌中迸發出的堪稱恐怖的力量一次次砸落,陳淵的嘴角開始溢出血痕,它們越來越多,最後變成鮮血滴答,彙聚,變成一條溪河淌在她灰色的鬥篷上,浸染出一大片的血色。
敗局,似乎已定。
核心牌在艾莉西娅身後釋出最後一勢,如雷霆斬落。
斬落的瞬間,陳淵忽然笑了。
她沒有如她想象中那樣打出防禦牌,模仿者序列在分秒中頃刻翻牌,上千種組合全是迂回牌面,她沒有留下任意一張防禦牌。
她腳下沒什麼效力的牌陣也沒有任何攻防的态勢,而是驟然沸滾,地獄妖花在其中瘋狂搖曳。
如果戰術是牌師從一開始就決心赴死,那麼戰術,依然生效。
艾莉西娅剛才自雙生彼岸花中揮斬出的無數能量被迂回牌面疊加,瘋狂翻倍間已經不是她能阻止的事情。
牌陣以牌師為圓心自爆,失去控制後近乎翻了百倍的能量潑天炸開。
帝都防禦牌陣刹那間全裂。
其中一股,直直朝高台而來,黑白天使的雙臂斬落時,亡靈序列宛如斷線之筝直線下墜。
陳淵的面容湮滅時,依舊如一隻周身濕透的雌鷹,隻是這一次,是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