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種天賦,就是在既定的規律中添加一些毫無邏輯的因素,這類因素往往無迹可尋。
簡單點,就是玩抽象。
嚴謹的套路已經行不通了,在模仿天賦落後的情況下,這是他們唯一能夠從中作梗翻盤的機會。
不被模仿,就永遠不會被替代。
沈知意的意思,是讓他們跟着大緻主線思維走的同時自己想怎麼打怎麼打。
這種戰術看似荒誕,但實際上他們試驗過,主要表現為練習課的時候,配合進行感知者專場記憶訓練,除了她,大家都很喜歡這種訓練。
所有人隻有一個目的,給感知者造成最大限度的幹擾,手中卡牌亂翻,牌面組合翻得越多越好,有規律無規律都無所謂,最好是毫無規律可言。
姜薇見識過他們一邊發出類似于“大鵝”一樣的嘎嘎笑聲,一邊毫不猶豫地給她添亂的功力。
她戰術性後仰,尋思着這局壓力都在自己這兒了。
此類戰術其實也是有名字的,雖然沒有被官方承認,為戰鬥卡牌專門編寫的資料上也沒有收錄,因為風險太大,很容易造成局面完全脫離戰術師操控的結果,到那時就是作繭自縛,再想圓回來就很困難了。
小隊自己給其取名為“分流”,就像一條中途分叉的河道,隻要中間的主河道不斷流,那麼它生發出的支流也會源源不斷。
如果對方嘗試斷流主河道,支流收縮,随時回環來救。
這種戰術,極其考驗隊内所有人的水準和默契,還有,永遠不會背叛的笃定。
中規中矩,他們永遠打不過,反其道而行之,是他們在模仿者面前唯一的赢面。
既然知道赢不了,那麼整場牌局就是一場豪賭。
局勢明了,沈知意面無表情地收牌。
他不會輕易在戰局中露出哪怕一絲可能被對手捕捉到的情緒,除非山窮水盡,已是絕路。
但那些細微的表情,也隻有最親密的人才能捕捉到。
姜薇猛猛跳牌,跳了個大的,她把菲爾尼爾的回合給截停了。
菲爾尼爾正準備出牌的手明顯愣了一下,擡起的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從來沒有人這麼跳的,戰術師回合本就處于一二輪,除非上一回合結算時存在曆史遺留問題比如場上有殘血存在,可現在他們雙方明顯處于一種極其微妙的勢均力敵狀态,就像一杆天秤,剛巧位于絕妙的完全平衡狀态,誰動都有可能打破此平衡。
她這一跳,是要幹什麼?
他全神貫注盯着她即将打出的截牌組合,心裡已經在暗暗盤算準備更換牌面。
?有病?
菲爾尼爾望着桌上她打出的那副卡牌,防禦夾攻擊,刮了圈痧。
他盯了那副牌很久很久,久到臨近他自己回合結束的最後一秒才打出了自己手中準備好的卡牌。
末了他掃了眼王時,很明顯,對方也眉頭緊皺,手中的卡牌将落未落,似乎在猶豫到底要截停哪個回合,畢竟她預先計算了無數種可能性,對方所有可能的跳牌回合都不會是在這一輪。
對方突然之間完全不合理,毫無戰鬥卡牌正常邏輯的行為讓她感到困惑。
就像精密且勻速運轉的齒輪發條上突然出現了一小截加速,看不出什麼問題,卻始終讓人覺得心慌。
和菲爾尼爾關注點不同,王時死盯着的是沈知意剛剛覆在桌上的明牌暗示,但無論她怎麼看,都隻能看到完全空白的卡牌。
姜薇的手在膝蓋上攥成了一團,裡面已經出了一層汗,其實她心知肚明自己這波跳牌有些太過兇險了。
擺的是一道空城計。
隻有當雙方勢均力敵且對手生性多疑時才能擺出的計策。
打個賭,對面沒讀過三國。
她也不想留到最後再來擺這一手,對方不傻,當她手上真的沒有多餘的防禦手牌時再來搞這一出,就是自尋死路。
戰鬥卡牌的數量和牌面,是能算得到的。
而在一開始,大家卡牌數量都還算齊全的情況下,疑兵之計尚能一搏。
永遠不要低估你的對手,是針對戰術師的,也是針對他們每個人的準則。
看對面有些面面相觑的疑惑神情,她知道自己賭對了。
這招并非空穴來風,她已經換位思考過了,如果王時突然不按套路跳牌,她也會懷疑是對方戰術變了,而不會認為是她腦子抽了,然後哐哐抓住這太過明顯的機會往對手頭上砸牌滾雪球。
因為太離譜了,離譜到就像是假的。
攻心的訣竅是,這種打法原本就不存在或是不合理,但沒人會懷疑在這種頂級牌局上會出現不合理的打法,隻會質疑是自己錯了,錯在沒有猜到對手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