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迸射而出,她逃走了。
暴風雪将我覆蓋,凍在北城河底,再也沒有人知道我的存在。
她叫江晨晨。】
【1月1日,天氣,暴雪。
江晨晨死了。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裡,但是我确信,她死了。】
林伽儀往後翻了幾頁,翻到最新的地方。
後面的字迹明顯穩重了很多,沒有之前的那麼淩亂了。
【4月19日,天氣,小雨。
第一天來到沽珈山,這裡好像就是一個普通的村子,如果沒有那起殺人案和那具焦屍的話。】
中間斷了幾天。
一來,林伽儀并沒有發現和無道堂有價值的線索,二來,其他詭異的事情太多、太亂了,林伽儀還沒有捋清楚。
【4.22日,天氣,陰。
小和尚,嶽豐,無道堂,黃秋歌,鬼新娘,寨主,天坑,山鬼,山鬼索命繩……】
門外,陳娥突然敲門:“伽儀啊,我們煮了排骨,要不要一起吃點?”
“馬上來!”
慌亂之中,林伽儀在“山鬼索命繩”後寫了“陳娥”兩個字,并在當中畫了一個問号。
出房門的時候,陳峰和陳娥正坐在桌邊,一邊往裡放生菜葉子,一邊用方言閑聊,說的都是天坑裡關于山鬼的一些傳聞。
看見林伽儀出來,陳娥招了招手:“伽儀,一起吃點?”
缽裡的湯汁沸騰着,排骨蘸着湯汁被夾出,陳峰将它放入口中,嘬出聲音,被燙得龇牙咧嘴也要把肉舔幹淨了再扔。
林伽儀咽了咽口水,那種想吐的感覺又出現了。
“不了。”林伽儀強顔歡笑道,“可能是這兩天的事情太多,我有點消化不了。大哥,陳姐,你們先吃,查警官讓我去跟他們補充一下筆錄。”
“現在?”陳峰把嘬得一點肉不剩的骨頭扔給大黑狗,看了一眼時間,“這都晚上六點了。要不我送你過去吧?”
“不用麻煩了,大哥,查警官說他來接。”
随便哈啦了兩句,林伽儀終于出門了。
外面,夜色朦胧,路邊沒有路燈,隻有家家戶戶的燈亮着。
林伽儀在路邊找了個亮堂點的地方站着,沒等多久,查警官的車就來了。
“伽儀,上車吧。”
林伽儀坐在副駕,系着安全帶,有些不好意思:“查警官,真是麻煩你了,這麼晚還拜托你過來一趟。”
“沒什麼,反正在局裡值班也沒什麼事。”
沒有什麼補充筆錄,隻是林伽儀覺得事情有蹊跷,需要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毫無疑問,警察局是最好的選擇。
查警官看林伽儀心神不甯的,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我剛看,陳姐他們都在。”
林伽儀不能說。
“短時間内發生這麼多事情,我有點接受不了,想家了。”林伽儀朝查警官笑了笑,“查警官,你也是外地來的,有沒有很想家的時候?”
“當然有。”
說起來,他也有一年多沒回去了。
去年新年,他留在局裡值班,沒能回家,今年還不知道什麼安排。
查警官開車轉了個彎:“想家了就回去吧。這個案子估計一時半會兒是查不出來了。”
“為什麼?”
“走訪了一圈,不是村子裡的人,對比了來沽珈山有過登記的人口,也都對不上。”查警官臉色有些沉重,“案發地那邊也調查過了,估計是偷獵來的,所以沒有任何信息。”
“偷獵?”
“嗯。”查警官解釋道,“因為沽珈山偏僻,這些年被開發成景區,生态保護管得嚴,禁止捕獵,但偏偏野豬啊什麼的有一些。你應該不知道,這邊的人喜歡吃野味,自然有偷獵的人铤而走險。”
查警官把車開進警察局,嘴上沒停:“去年年底,我們就抓了四五個偷獵的,全送進去了。所以後來,他們為了避開警察,都從沽珈山背面上山。”
“偷獵者……”林伽儀想,“會不會是偷獵者團夥内部鬧了矛盾?”
“很有可能,但是我們推測,也有可能是當地人幹的。”查警官打開車門,帶着林伽儀往裡走,“一斤野豬肉能賣八九十一斤。沒禁獵的時候,野豬肉還是三四十來塊錢一斤,禁獵之後物以稀為貴,價格更高了。那些偷獵的抓的越多,當地人能打到的野豬就少了,而且,偷獵的基本都會把野豬肉賣給當地人。”
“在這裡偷獵,又把獵到的東西賣給這裡的人。”林伽儀笑了笑,“他們還真是打得一出好算盤。”
林伽儀忽然想到陳娥說的,野豬肉“一股膻腥味兒”,問道:“查警官,你吃過野豬肉嗎?”
查警官笑着搖頭:“我們自己就是警察,抓這個的,怎麼可能帶頭吃禁獵的動物?”
“那你聽說過野豬肉的味道嗎?”
“嘶……”查警官想了想,“雖然我沒吃過,但沒禁獵那會兒,炮哥吃過。他說,野豬肉比家豬肉的肥肉要少、瘦肉更多。家豬裡面,青年母豬肉最好吃,但是一般都會拿去配種,所以我們一般吃的家豬肉都是公豬的,小時候就被閹了,也沒有多少腥味。野豬不同,沒有野人閹它,又是外面跑的野物,自然腥膻味要重一點。”
“既然腥膻味那麼重,為什麼他們還那麼喜歡吃呢?”
查警官搖搖頭:“誰知道呢?魚翅還有那麼多人喜歡吃呢,吃起來不也就是一點調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