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的日子裡,五個人算是搭夥過日子,該一起行動一起行動,其餘的時間大家基本各幹各的,互不幹涉。林伽儀和齊鶴連一般在家裡打發時間,有時候會到周邊人少的地方逛逛。彪哥和邱嘉言經常出門,不用一起出去的時候就輪流照看讓旺,倆人都要出門的時候就讓林伽儀幫忙看着。讓旺也不鬧騰,不管他們幹什麼,她就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一個人蹲在旁邊小聲唱歌,或是發呆。
齊鶴連在湖邊擺好了釣魚、撈蝦的工具,讓林伽儀先在這邊玩會兒,自己則去準備些吃的,等大家都回來了再吃飯。怕讓旺無聊,齊鶴連不忘給讓旺撈蝦的網兜。
讓旺對撈蝦沒興趣,就一個人跑到湖邊不遠的地方,先是在邊上的草叢或樹枝上找些小果子,也不管河裡的魚蝦吃不吃,一股腦扔進去,又在湖邊挖了幾個小坑,将小坑用溝渠相連,将湖水導入最後面的小坑裡,看着坑裡的水打轉,一看就是一下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邊的風景很好,不遠處有一條泥巴路,沒法開車,但是人能步行通過。泥巴路旁,一條湍急的河流湧下,河水在岩石上撞出白沫,濺到兩旁的路上和低矮的草地上。河流的那一邊有稀疏的雲杉,在陽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
齊鶴連拿了洗好的果子過來給林伽儀,林伽儀分給讓旺一個,順便和她套起近乎。
“讓旺,這幾天過得怎麼樣,開心嗎?”
讓旺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林伽儀,堅定地點點頭。
或許對于讓旺來說,能從那裡逃出來,不管去哪裡、做什麼,都是開心的。
“開心就好。”林伽儀把剩下的小果子留給讓旺,隻拿了兩個,打算起身,去河邊找齊鶴連,讓旺卻伸出手,拽住了林伽儀的衣袖。
林伽儀有些疑惑:“怎麼了?”
讓旺想了想,想說點什麼,但又還沒做好說出來的準備,隻能放開手,朝林伽儀笑了笑:“姐姐,謝謝你。”
“不用謝。”
齊鶴連拿了個自己做的小網兜,在河裡撈小蝦米。林伽儀過去的時候,旁邊的小桶裡已經有不少小蝦米了。
林伽儀湊過去,蹲在齊鶴連旁邊,看着清澈到呈現淺綠色的河裡遊動的小蝦米。
小蝦米可能仗着“蝦”多勢衆,又或許是大腦不夠發達,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正面臨被做成食物的危險。
“阿連……”
齊鶴連聽林伽儀的語氣有些低落,右手攬過林伽儀的肩:“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
“阿連,你跟我在一起,開心嗎?”
齊鶴連放下網兜,看着林伽儀的臉:“怎麼突然這麼問?”
林伽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患得患失的頻率越來越高,總是覺得齊鶴連會不适應這種揮霍時間的生活。
齊鶴連把林伽儀亂了的頭發順到耳後,捧起林伽儀的臉,輕輕吻了上去。
“伽儀,雖然我花了一些時間才熟悉這個名字,但是不管你是林伽儀還是黃恩菱,你都是我的寶寶,我曾經愛的、此刻正在愛的、還有未來會一直愛着的、唯一的人。”
林伽儀忽然覺得想哭。
從那件事發生,她就好像一夜之間變成了社會邊緣人,守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遠離曾經的朋友和愛人,失去親人,生活在明争暗鬥的趙家,失去曾經存在的痕迹,看不見未來的光亮,隻能憑着所謂“身世的秘密”四處漂泊。
如果日子一直這樣下去,如果她足夠幸運,可以找到最終的秘密,她的結局可能會和雅瑪拉加差不多,找一個偏僻的地方隐居或是出家。
可是她的齊鶴連回來了。
如果可以,她想找到最終的秘密,結束這一場鬧劇,和齊鶴連一起,過着普通人甘之如饴的簡單的日子,平淡、安甯地享受這短短的幾十年。
可越是對未來有希冀,她就越怕會失去擁有的一切,越是患得患失。
“不要難過,也不要擔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讓旺在遠處,聽不清這邊在說什麼,隻是默默地看着,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找一個機會,把事情告訴她。
彪哥和邱嘉言回來的時候,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找讓旺的人往這邊來了。”
不安的情緒在幾人之中蔓延開。
彪哥說了現在的安排:“我聯系了我的一個朋友。她本來和她丈夫都是丁克,但是她三十八歲的時候,她丈夫後悔了,和外面的女人生了兩個兒子,所以我朋友現在是離異,四十三歲,海市人,家裡十幾棟房,經濟自由,很有意願收養讓旺,也有辦法給讓旺一個合法的身份。我們是十幾年的好朋友,她的人品和背景你們大可以放心。”
林伽儀和齊鶴連倒是沒什麼好擔心的,本來這也不是他們的事情。不管怎麼說,在人際這方面,彪哥比他們有能耐得多。
邱嘉言問道:“彪哥,你的意思是,我們盡快回海市?”
彪哥點頭:“人已經找到72拐了。七天内,我們必須離開這裡,至少先離開這邊所在的省份。讓旺沒有身份證件,我們隻能開車帶她離開。不說馬上趕到海市,先到嘉州也算是比現在安全。”
彪哥想了想,提議:“伽儀,我擔心他們會順藤摸瓜找到這裡。是像我們一樣離開這裡,先到一個文明程度高一點的地方避避風頭,還是咬死不承認,留在這裡,最終怎麼辦還是看你們的意願。”
林伽儀和讓旺沒有直接的關系,就算他們找過來也不會有什麼大麻煩。
林伽儀低着頭:“我和阿連先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