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貓！我要吃了你！”

唐溪聽他這麼說，嬰兒拳頭大小的石頭高高抛起，快準狠地砸中棄神者的腦袋，他哀鳴一聲，立刻調轉方向，落在唐溪頭頂的樹上。

“蠢蛇，吃我的貓，經過我同意了嗎？”

唐溪一腳踹上樹幹，樹上的葉子抖.動落下，棄神者上半身軀幹被晃得歪到一邊，惱羞成怒地落地，緊接着粗壯的尾巴拍向她。

閃身躲過一擊，她手尖刀戳中蛇身表皮，黑暗中擦出明亮的火花。

一擊未中，那就再來一刀。

唐溪握緊刀柄，這次直指棄神者的上半身軀幹，刀鋒劃過裸.露的肌膚，濺起一片血花。

尖嘯聲裹挾濃厚的腥味撲面而來，棄神者吃痛，變得更加憤怒。

與此同時，他的後續攻擊避開了和唐溪近身作戰，長達兩米的蛇身兇悍地纏繞着她，試圖限制她的行動，緩慢令人窒息而死。

“都是蛇，為什麼你就這麼讓人讨厭？”

唐溪用嘴叼着刀，費勁地扯着蛇尾。

這隻棄神者剛異化不久，屬于最低等級的小怪，力量和武力值和普通成年男性差不了多少，因此唐溪對付起來不算費力。

落在樹梢的橘貓見主人遇難，很快反應過來，飛身探出利爪，整個身子都挂在棄神者頭頂，嚴嚴實實地擋住他眼前的視線。

背腹受敵的人蛇憤怒極了，一人一貓都如此難纏，他在自己的區域好端端地呆着，到底招誰惹誰了？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他咬牙切齒地伸出雙手抓貓，在蛇尾的操控下，他的上半身左右搖擺，試圖率先甩掉最難纏的橘貓。

“你難道不知道嗎？”

唐溪借此機會從蛇尾的束縛中脫身，再次握刀，就着昏暗的月色看向他近兩米的高大身影，簡單估算二者之間的攻擊距離。

“知道什麼？”

唐溪笑道：“當然是打蛇打七寸啊~”

橘貓應聲從他臉上縱身一躍，十分自覺地挂上棄神者的脖子，憤怒的小醜捂着傷痕累累的脖子俯身，試圖緩解傷口處密密麻麻的痛苦。

灰色的雲層遮住明月，唐溪踩着光滑的土黃色蛇身起跳，胸腔充滿被擠壓的鐵鏽味，依舊阻擋不了她的行動。

她手中刀光一閃，刀身沒入棄神者人類一般的胸膛，血液順着刀柄流下。

“求求你……”

他說，身下蛇尾無力地拍打，濺起一片砂石泥土。

唐溪剛要松開刀柄，餘光卻瞟見那雙無神的眼睛燃起紅色光芒，危險來臨之前發動回檔。

這一次，她依舊站在蛇身上起跳，手中的刀更快，更狠，刀身沒入對方身體的一瞬間，左手狠狠地捏住他的喉嚨，将求饒阻攔至聲帶之後。

“抱歉。”

唐溪纖細但有力的手臂顫抖着，體力即将告罄，依舊咬死了不敢松手。

“我也是為了活命，”恐慌和興奮所造成的淚水劃過臉頰，“要怪，就怪你們的神吧。”

手下的軀體從掙紮到脫力，唐溪手中的刀始終沒有拔出，她幾乎失去了扭動刀身的勇氣，卻固執地不肯松手。

直到腦海中響起機械音：

“恭喜玩家小緣，成功擊殺蛇形棄神者，等級+1。”

“許茫生好感度+20。”這又是什麼玩意？如果沒記錯，這哥們的好感度似乎一直都在上漲吧？

恍惚間，她似乎感受到那道聲音的無奈，終于松手，整個人随着蛇身一同轟然倒地。

身下的泥土逐漸變成黑色，橘貓不安地在唐溪腳邊來回踱步，不斷催促地喚她。

“我知道了，該走了，别催。”

唐溪悶悶開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心髒的劇烈跳動聲充斥全身。

這是她第一次殺“人”。

即便三歲小孩都知道，那隻是遊戲裡一隻虛拟的小怪。可他實在是太像人了，除了被異化的下半身，他擁有人類的軀幹和意識，甚至會主動求饒。

難以想象，今後的日子她還要親手斬殺多少隻這樣的東西。

要放棄嗎？唐溪擡手看天。

她不會。

這裡的一切都是人類構造的數據世界，而她自己，才是真實存在的人類。

數據的消散可以回檔、可以重新加載，這條命沒了，才是真的沒了。

下定決心後，唐溪起身，從面目可憎的屍體上抽出主廚刀，鮮豔的液體再次噴濺，她面無表情地在蛇尾上剮蹭，直到刀身光潔如新。

夜色之下，一人、一貓、一刀。

看不見的暗處，隐匿的身影悄然退去，黑色虛影浮現，炸開幽幽的紅色光芒。

“要怪……就怪“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