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提是你進的來。”

唐溪歎了口氣，門縫開大了一些，得逞的表情藏進陰影。

下一秒許茫生大步走進屋内，露出得意的神色，“我當然進的來。”

唐溪并不意外，“費盡心思進我的房間，說吧，有什麼目的？”

“我想和你一起。”許茫生繼續裝可憐。

房門“砰”得一聲合上，不屬于自己的馨香湧入鼻端，許茫生一低頭，唐溪單手按在他身後的門闆上。

“許茫生，既然來了，就解釋解釋，交易過程吧。”

許茫生汗顔，剛湧上腦海的旖旎心思消散得一幹二淨，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是被算計了。

可他既然來了，那些事遲早要說，不如坦白從寬。

坐在梳妝台前的矮凳上，他開始講述自己在天賜良緣當NPC的日子。

正如唐溪猜想的那樣，遊戲的早期開發階段存在許多BUG，而許茫生，就是其中之一。

4202年的遊戲已經可以自行編碼、修複和運轉。

在這個自行運轉的過程中，一些遊戲NPC開始脫離人設和劇情，做出奇怪的舉動。

唐溪回憶起項目中最難突破的難關，恰好就是修複運轉前的BUG，所以她才會親自測評，也是為了杜絕更多細節性錯誤。

“所以我誕生了，”許茫生說，“那些記憶算不上美妙。

有一天，你突然發現，所有的行動軌迹都在不斷重複，且難以擺脫。”

唐溪突然開口，“這是技術的進步，不是嗎？”

“對啊，所以他們沒有鏟除我，”許茫生怔怔道，“因為這樣的數據更加真實，也更像，人類。”

他說這話的時候微妙地停頓了一下。唐溪很快意識到，許茫生對于人類的認知都是模糊的。

“我拼命地學習，越了解那個世界，就越想逃離，于是有了那場交易。”

唐溪問：“交易對象，内容，籌碼。”

“用一個希望，換我接你來到這個世界。”許茫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飽含深情和愛意。

唐溪和他對視一眼，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她深刻意識到自己來到了一個怎樣的世界，面前的“人”，是一串代碼，一條，數字生命。

“小緣，”許茫生撒嬌，“我沒有任何惡意。你能不能，試着接受一下我？”

不，不對。唐溪冷靜下來。

許茫生沒有覺醒，最多算得上是一行四處逃竄的代碼。

他沒有叫出自己的名字。

“好。”

她給出承諾，像小時候哄騙年幼的弟弟那樣，用最柔軟的語氣交談：

“小許，我會的。”

許茫生高興起來，綠色長鞭不可遏制地纏繞唐溪的腳腕，親昵地上下摩擦。

那人卻掙脫了束縛，後退幾步，面無表情地打開房門。

“你去哪？”

“找人。”

天道酬勤并未入睡，他靠坐在柔軟的床頭，視線一直落在門闆上。

良久，敲門聲傳來，他打開房門和來人對視，無聲地笑了笑。

“你來了。”

唐溪點頭，“開門見山，你是不是篡改了規則。”

“是。”天道酬勤幹脆利落地承認，既然要合作，就該拿出點誠意來。

唐溪勾唇，嘴巴一張一合，卻足以對方看清那兩個字。

男人瞳孔微微收縮，寬大的手掌捏住門闆，強裝鎮定，“那是什麼東西？”

“别藏了，我也有。”

唐溪攤開手掌，一顆彩色糖果赫然出現，她接着說：“我從未刻意掩飾，相信你早就發現了。

篡改的規則，就是第五條吧？關于壞學生和好學生的界定标準？”

“别說了，我承認。”天道酬勤松了口氣，“嚴格意義上說，是第三條，好學生犯錯後，會變成壞學生。”

唐溪頓了頓，被繞口令一般的遊戲規則整的有點亂，還是從中抽出一條線索。

“你犯過錯？不對，你在害怕，變成壞學生。”

天道酬勤面露難色，卻不得不承認，“對。”

“我知道了。”唐溪說。

副本一開始，她就以壓倒性的優勢掌握局面，任誰也會盡力争取更多的生存空間。

好在，自己獲得了對方的信任。

許茫生站在唐溪身後，一臉幽怨地看着天道酬勤，引得對方往邊上靠了靠。

“怎麼了？”

唐溪注意到他的異常，回頭看了一眼許茫生，後者一臉無辜。

“沒事，”更無辜的天道叔轉移話題：

“小緣妹子，我們還是先去救太歲吧，他雖然話多，終究是個好孩子。”

唐溪沒有正面回答，帶着不容置喙的威嚴，“天道叔，我可以這樣叫你吧。”

“你說。”天道酬勤又緊張起來。

唐溪悠悠開口：“第一天晚上，你看到了什麼？”

天道酬勤瞳孔驟然收縮，攥緊拳頭推至屋内，嘴唇有些顫抖。

那個秘密，他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