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查無此人。警告：查無此人。警告……]

許茫生突然坐直身子，握着唐溪的手微微用力，渾身肌肉緊繃。

“怎麼了？”

唐溪擡眼，發現不遠處的城堡被攔腰折斷，高大的建築轟然倒塌，一道模糊的人影在虛空中閃過。

“警告！警告！副本崩潰，請玩家盡快離開。警告！警告！副本崩潰……”

許茫生強撐起身，腳步踉跄：“凱裡在試圖脫離遊戲。”

“不，他已經離開了。”

唐溪回道，幾人眼前的景象潰散，顔色褪去，露出内裡粗糙的建模，其次是空蕩蕩的地面，最後化作一排排代碼。

她發動“造物”升起一座平台，将幾人托在半空，不容置喙地看向許茫生：

“小許，你是怎麼離開天賜良緣的？”

幾名玩家早已被這幅景象吓得說不出話來，除了擁有權限的天道酬勤，其餘二人臉色算不上好看。

許茫生抿唇，“在劉大壯的數據庫裡學的，模仿爬蟲将自己變成數據流，深入遊戲模塊底層。最後，金蟬脫殼。”

“這是你的方法，我們不是數據。”

唐溪指甲掐進手心，精神值消耗過快，平台撐不了多久，再這樣下去他們都會死。

“小緣姐姐，”尹珍寶臉色蒼白，指尖開始出現逃逸的代碼，“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嗎？”

唐溪嘴唇顫抖，強迫自己冷靜。

副本之間一定有互相連接的橋梁，否則玩家無法穿梭其中。逃出天賜良緣後，她第一次見到其他玩家的那片平台就是線索。

靈感一閃而過，唐溪打開中場遊戲的獲勝獎品，白光将所有人籠罩其中，瞬間失去蹤影。

——

遊戲外，元啟公司亂成一團，就連陳君望都有些自亂陣腳。

“成英雄，查到源頭了嗎？”他站在電腦桌前來回踱步，視線不斷落在漆黑一片的全息投屏上。

鍵盤被敲得噼啪作響，滿臉油光的成英雄戴着眼鏡，整張大臉貼近光幕，眼神閃動。

“快了，發現出逃數據流的蹤迹，它在模仿病毒向外擴散。”

通訊器微微震動，陳君望皺眉看向屏幕，掐斷電話。

一名員工拖着光幕走進：“陳總，‘貪吃學院’副本崩潰了，玩家體質檢測正常，但……”

“說。”

陳君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剛處理完公司内部虎視眈眈的老不死們，遊戲又出了問題。

“但是，在場四名玩家的腦機接口數據斷連，一名逃逸NPC訪問權限斷開，暫時，暫時……”員工結結巴巴地觀察他的臉色，還是決定說下去：

“暫時全部不知所蹤。”

粉色飛車懸浮在大廈外的玻璃窗邊，踩着高跟鞋的長發女人破窗而入。玻璃碎片擦着陳君望的臉頰落在辦公桌上，屏幕後成英雄的手抖了抖。

陳君望皺眉，在光幕上點擊幾個區域，揮手讓員工離開。

“陳君望！”

程語薇怒氣沖沖地走到他面前，“直播間怎麼回事？唐溪呢？你今天不給我個交代，老娘砸了元啟遊戲。”

“程大小姐，”陳君望歎了口氣，“你能不能改改亂發脾氣的毛病？

唐溪對于公司而言同樣重要，與其找我問罪，不如再從那些老不死的嘴裡撬點東西出來。”

一摞紙片摔在桌子上，程語薇拉開一張椅子坐下：“所有被破譯的資料。晚上六點之前，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陳君望眉眼舒展，拿起資料走進辦公室，留下圓潤的背影：“一個小時，我幫你找到她。

公司已經派人進入遊戲了，很快就會有結果。”

霓虹街景深處的泥濘中，穿着寒酸的夫妻二人背着巨大的包裹，蝸牛一般穿梭其中，手上捏着一張做工精良的名片。

仔細看去，上面隐約印着一個“唐”字，就連那個滿臉皺紋的女人，也和某人有幾分相似之處。

白城上空的廣告牌循環播報，全息投影畫面浮在半空，遠遠望去，海市蜃樓一般讓人震撼。

上面演繹着遊戲内直播間中斷前三分鐘的畫面，廣播腔的男聲充滿煽動性：

“今天淩晨四點四十分，全民遊戲公司元啟遊戲直播間斷連，疑似技術故障。但網友對此衆說紛纭……”

[元啟遊戲股票開盤後跌停]

[數字生命是否真的存在？失蹤的NPC何去何從？]

[全民直播的幕後真相，資本草菅人命的遊戲。]

——

“Python，中文翻譯——蟒蛇。”

“你确定這樣可以嗎？她的精神承受能力……是個完美的實驗體。”

“我不同意。基因編碼鎖就是為了預防這種狀況，你們竟然要買？簡直喪心病狂！”

聲音和景象光怪陸離，唐溪緩緩睜開眼睛，适應明亮的光線後，長籲一口氣。

好巧不巧，趕在精神力耗盡之前，上一場遊戲獲得的隐藏獎勵派上用場。

那是一根泛着銀白色光芒的數據線。危難之際裹住所有玩家，終于在數據流當中找到一扇即将開啟的門，暫時将他們傳送至此。

起身環視四周，唐溪站在一張巨大的圓盤上，隐隐嗅到腐爛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