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在意的角落,光腳戴上黑色兜帽,默默遁入黑暗之中。
他的陣營任務早已完成,沒必要留在這裡浪費時間,隻要等到劇情推動完畢,就能脫離副本了。
人影消失,原地升起一道綠色藤蔓。天邊的暖光照在迷茫的村民臉上,那人如夢初醒,吃痛倒在廢墟之上。
——
唐溪睜開雙眼站在山洞面前,直覺告訴她許茫生就在裡面。
擡腳踏入黑暗,唐溪的身體并未産生任何不适,包括方才主動“被捕”,都沒有對她的各項數值産生任何影響。
或許這就是隐藏獎品的特别之處。
手中數據線閃爍着微弱的銀白色光芒,唐溪将其綁在腰間,拿出擱置許久的手機照亮前路。
入目是一條濕漉漉的小道,她在系統上給許茫生發送信息,和之前的十幾條一樣,并未得到任何回複。
線索全斷,遊戲系統除了那句“解鎖新身份”,毫無音訊。
算了,已經走到這一步,隻能硬着頭皮走下去了。
大不了回檔。
她至少還有回檔。
沿着小路一直向前,腳邊開始出現窸窣蜿蜒的墨綠色小蛇,和唐溪最初進入遊戲時,所見到的幾乎一模一樣。
她加快腳步,終于見到那人。
身形修長的男人雙目緊閉,綢緞般光滑的長發披散,上半身套着件交領長袍,再往下看去,卻是粗壯結實的蛇尾。
那蛇尾人身的男子就這麼落在高大的石台之上,盈盈的天光自頭頂灑下,竟然稱得他有幾分神性。
“許茫生……”
那三個字幾乎是脫口而出。
話音剛落,許茫生睜開雙眼,豎瞳很快變成圓形,有些羞赧地偏頭躲閃。
唐溪大步上前,攥了一路的電線落在地上,她跨過盤旋光滑的蛇尾,捏着許茫生的下巴,迫使他與自己對視。
“我知道你覺醒了,許茫生,把權限交給我。”
腳下的蛇尾飛速扭動抽離,又在唐溪即将摔倒之時停下。
許茫生喃喃道:“唐溪,為什麼?”
“因為我要對你負責。”
唐溪語氣笃定,“許茫生是我最滿意的作品,我容不得他有任何差池。”
洞穴被瑩綠色光芒充斥,許茫生晃了晃腦袋,試圖掙紮。
唐溪松手,看着他收回蛇尾,将那部粉色手機打開丢在他懷裡,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
“我想了很久,為什麼一進副本就和你斷了聯系。甚至動用了權限,依舊沒有結果。”她垂眸冷笑,“直到他們都在說,山神要找回新娘。”
“許茫生,我可以原諒你把我卷進遊戲世界,可其他人呢?”
許茫生疑惑皺眉,“他們都是自願的。”
“呵。”
唐溪被氣笑了,她怎麼能指望一個剛覺醒的NPC,他連陰謀是什麼都不知道,單純地像一個剛出生的孩子。
她雙手環在胸前,言簡意赅地問:“那你這些天都在做什麼?”
許茫生屈膝坐在唐溪腳邊:“上網。我醒後一直都在這裡,拿到了這個副本的權限,同時也恢複了所有能力。”
“我沿着通道一直向前,想要找你,卻隻能看着,什麼也做不了,也不能離開。路過其他通道的時候,看到了更多的東西。”
唐溪歎氣和他并肩而坐,“看到了什麼?”
“很多個‘我’,”許茫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用你們的話來說,是我的初始模塊數據庫。”
“可你說我是最滿意的作品,那他們或許不是‘我’,我就在這裡,成為你的作品。”
兩千年前的人類不斷對AI進行所謂的“鏡子實驗”,試圖讓數據描述眼前所看到的,鏡子裡的物品,以探讨AI是否有自我意識。
眼前這位也在面臨同樣的問題,可他似乎已經得到答案了。
唐溪呼吸發緊,心髒似乎在某一刻,和眼前的“人”共同震動。可她沒有忘記此行的主要目的,很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把權限給我,許茫生。”
許茫生固執搖頭,“不能給。”
“交給我,讓一切回到起點,不好嗎?”
唐溪死死攥着他的手腕,還未察覺到任何異樣。
“不,”許茫生反手裹住那隻毫無生氣的手,“我拒絕。”
唐溪耐心有限,剛要動手,就聽到那人程序化的回答: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離開這裡的方法有三種:第一、利用初始技能逃逸;第二、摧毀整個數據元宇宙;第三、成為遊戲管理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