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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月對自己手上的傷口視若無睹,聽完五條悟說的那句話後,她看上去心情好極了。
五條悟剛回神,就看到她正拖着一副風吹就打晃的薄身闆,在附近四處搗騰。
他面前多了個廣口小陶罐,罐内空空如也,一顆深紫色的石頭從遊月那飛過來,不偏不倚擦過罐口落到地上。
五條悟沒忍住又歎了口氣,彎腰把還沾着血迹的石塊撿起來放進陶罐中,耐心在撿到第四顆的時候告罄,他挂着臉走到遊月面前将手裡攥着的石頭扔了下去。
專心挖石頭的遊月手上動作一頓,仰起頭蹙眉掃了他一眼,将五條悟丢下來的那塊石頭重新撿起又一次對準陶罐砸了過去。
這次連陶罐碰都沒碰到。
五條悟嗤笑一聲,就見遊月沖着陶罐對着揚揚下巴,示意他過去,他對此的回應是扭頭就往廢墟外走。
身後安靜了一會,傳來遊月有些急促的腳步聲,五條悟知道她是故意的,她走路時基本不會發出任何動靜,卻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遊月果然捧着陶罐亦步亦趨跟在他後面。
見到他回頭,遊月将陶罐放回地上,然後從身上摸出一把外表小巧的匕首,它壓根沒匕首鞘,森白的刀刃閃着鋒銳的寒光。
五條悟當即就認出這把匕首就是造成遊月手心傷口的元兇,額頭又開始隐隐作痛,手指關節蠢蠢欲動,告訴大腦它現在迫切想要敲敲面前人的腦袋。
“遊月你……”
遊月利落地用匕首割開衣服下擺,很是随意地撕下一小塊裁成條後胡亂将還在不停滲血的手掌裹起來,權當是包紮,然後将處理好的手舉起給他看。
五條悟看着眼前沾泥帶雪的“繃帶”眼前一黑,愣是調動全臉肌肉擠出一個異常難看的笑。
至于這個笑吓不吓人沒人知道,反正遊月看到後挺滿意,她将手放下來指了指清晰印了她一個手掌印的陶罐。
五條悟:……
五條悟還能怎麼辦,隻能認命彎腰将陶罐捧了起來,這回換他跟在遊月後頭了。
本以為陶罐很快能裝滿,結果等他們走到位于廢墟中心位置的地洞附近時陶罐裡的彩色石塊才堪堪過半。
少女的泣音在他們靠近水母時如期響起,遊月卻連餘光都沒往水母身上掃一眼,反倒是五條悟停了下來。
遊月現在就在他旁邊,所以五條悟好奇的心這時候才冒出頭。
這可是他在這裡遇到的第一個會說話而且長相如此正常的“咒靈”诶!
這種狀态的“咒靈”在這裡也許很常見?畢竟遊月剛剛看都沒看一眼。
五條悟饒有興緻地圍着水母轉了一圈,看着在空中微微飄動的水母觸手,眼睛裡閃着躍躍欲試的光。
好想摸摸看,應該能摸到哦?畢竟他們都沒實體嘛,這麼一看,自己和她可以勉強算是“同類”?
所以遊月在見到他的時候才一點驚訝都沒有麼?唔,在無視“咒靈”上可以給打100分。
如果摸了觸手的話,她會攻擊麼,水母的攻擊是什麼來着?能對他造成傷害麼?想知道~
就在五條悟準備伸手摸摸觸手的時候,水母空靈的聲音再度響起。
啊,是女孩子,話說水母也會有性别麼?
五條悟将手縮了回去,他轉頭看向一旁沉默的遊月,開口将還有印象的語調磕磕絆絆地重複了一遍。
在五條悟對遊月重複完後,遊月明顯愣了一下,看向五條悟的眼神裡有些遲疑。
五條悟以為遊月沒有聽清楚,又重複了一遍,眼睛亮晶晶的。
“想知道她在說什麼!”
五條悟又一次無師自通了用眼睛說話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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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跨過最後一節台階後,五條悟擡頭看了眼沒有重新亮起的天空。
到夜晚了啊。
他将目光轉向之前栖息着蝙蝠的墓碑上,意外發現那隻體型相對嬌小的蝙蝠居然就在墓碑上盤旋,它同時也發現了他們。
猩紅的瞳孔精準鎖定下方的遊月,正不顧一切地俯沖下來,翼膜展開到極緻,在空中劃出淩厲無聲的軌迹,然後在即将靠近遊月的地方急墜而下。
遊月對此渾然不覺,眼看遊月的腳就要踩上去墜地的蝙蝠,五條悟崩潰地大喊出聲。
“停下!遊月你給我住腳!不許踩!”
“太髒了!!!”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沒穿鞋啊啊啊!”
五條悟恨不得現在就拎起遊月沖刺跑到八百米開外。
“别給我裝看不見!”
遊月擡起的腳懸停在蝙蝠腦袋上方,歪頭看了看五條悟快要冒火的眼睛,最後若無其事地換了個方向。
蝙蝠是晝伏夜出的動物,五條悟白天的時候還在周圍看到好幾隻,現在是晚上,出現的蝙蝠應該隻多不少,但奇怪的是他們去懸崖的路上沒有再碰見第二隻。
等到他們重新回到了五條悟找到遊月的懸崖最高點,五條悟懸着的心終于平安落地。
不過,遊月為什麼要過來這裡,是打算将之前挖的坑重新填平麼?
五條悟一臉無語地看向在坑裡重新躺平的遊月,光自己躺下還不夠,她還對五條悟招手示意。
發現五條悟隻是蹲在她旁邊看她,遊月反而面露不解。
五條悟回給她一個更茫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