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欺腦中轉了幾圈,問:“顧雲行,你還記得我們先前聽到的野獸吼聲嗎?”
顧雲行眼眸微深,點了點頭。
那日他們在夜間趕路,分明聽見了風中的吼聲,可是白日裡卻遍尋不見兇獸的蹤迹。正當兩人逐漸淡忘時,這攤血迹又在提醒他們:林子裡并不隻有溫順小獸,可能還藏着某種不知名的食肉兇獸。
最不可思議的是,兩人來到荒島數月之久,居然從未撞見這種野獸。
“不管是不是,它都未免也太能藏了。”容欺感歎道。
顧雲行看了看天色,發現尚早:“再往前看看吧。”
經此事後,兩人在行走間,格外留意起了周圍的環境。林子裡靜得可怕,隻有風聲和兩人的腳步聲。
沒過多久,他們又發現了幾處深色的泥土。深色的痕迹一路斑駁朝西,沿途的草木都有被壓折過的痕迹,仿佛是巨獸拖曳獵物經過所緻。
兩人的神情都有些凝重。
容欺忽然皺眉:“不對勁。”
顧雲行停下了腳步:“看這些草,被壓折的痕迹很寬,壓倒它們的動物體型應當不小。”
“我們在這附近好好探查一番吧。” 容欺心裡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雖說他并不覺得能有猛獸傷到自己,但對方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潛藏如此之久,總歸是件令人不舒服的事。
顧雲行沒有意見。
他們平時一般在住處附近活動,有時也會去海邊看看有無船隻經過。而這片林子很大,許多地方他們并未細細地探查過。容欺倒是來過一回,但也是粗略地看了看情況,此刻發現異樣,自然是要查清楚的——畢竟未知才是最大的危險。
他們沿着血迹又反複探查了幾遍。
容欺重新退回到樹洞,以此為中心,在周圍找了一圈。終于在一塊巨石邊,他看到了一件不尋常的事物——
那是一個簡易的木架。
普通至極,尋常至極。
這些天他和顧雲行已搭過不少這樣的架子,用來炙烤肉類,用來晾曬衣物。
但此刻,在林子深處,多了一個不是他們搭建的架子。
容欺的心跳驟然加快,他不自覺放輕了腳步走過去,俯下身,用指腹輕輕摩挲架子底下的泥土。
很快,指腹就沾染上一層黑灰。
——那是木柴被燒後留下的灰燼。
他猛地擡起頭,焦急地張望起周圍各處,試圖找出些其它痕迹。他的視線略過枯枝雜草,略過火堆木架,最後,戛然停在距離木架不遠的地方——他看到了一截零碎的兔子腿骨。
木架、灰燼、兔骨。
這三樣東西不停地在他腦内盤旋響起,最後指向一個驚人的結果。
這是……
人的行迹。
——不久前,有一個人,捉了隻兔子,在這裡生火停留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