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把邀請别的女生進自己公寓,還是單獨進自己公寓這件事說得如此義正言辭同時又不會引人想入非非,果然隻有野崎才能做得到。’
“不過我還真的沒想到野崎同學竟然會加入漫研社?”話鋒一轉,佐倉千代後知後覺道,“也沒想到實取同學竟然會是這樣的性格?”
“……野崎,你平日裡都是怎麼和佐倉說我的?”
野崎梅太郎噤聲,裝模作樣地低頭專心完成畫稿。
“不是野崎同學的問題,其實是我從班級裡其他人那邊聽到的。就是,帝黑之花連續拒絕了五十個人的告白什麼的……”聲音越說越小,佐倉千代有些不好意思地對着手指,不敢看對方的表情。
因為雜亂紛擾、誇張到簡直不可思議的傳言内容,佐倉千代想象中的“實取由希”其人一度是那種充滿魔性魅力的形象,以至于在從暗戀對象野崎梅太郎口中聽見一次這個名字後震驚到天崩地裂的程度。
直到親眼見過一面之後才意識到流言的不真實性,話題中心的實取由希不過是位長相精緻的很好相與的男生而已。
面對此番言論,實取由希已經從最初的難以置信轉變成如今的麻木,他淡淡地說了一句,“一旦被我揪出來這一切的源頭是誰,我絕對不會輕易地饒過他。”
夾雜在字裡行間中的咬牙切齒,實在讓人難以忽略。
察覺自己說錯話的佐倉千代迅速糾正,“但是今天接觸過以後,才發現并不是那麼一回事。實取同學性格也很親和,活動室裡面也沒有擺放一些很誇張的東西。”
“誇張的東西?”實取由希心中了然,“你是指手辦模型這些嗎?”
佐倉千代明顯是想到了各種紀實片或者綜藝裡會出現的場景,點點頭。
“看個人喜好吧,畢竟這年頭禦宅族的定義也逐漸泛化了,不同領域下面的每個群體還是會存在細微的差異。比如漫研社最初的創建群體,啊主要就是柏崎前輩,會更加偏向于輕小說或者漫畫。”
實取由希開始分享自己的見解,“而且,即便名義上是支持學生們以個人興趣為源點自由發展,可畢竟是在學校裡面,場所其本身附加的授業屬性到底還是有些不太恰當。更何況一些過分誇張的模型陳列在這裡,考慮其附帶價值的昂貴性,在安全方面能否得到保障不談,也很容易招人非議。”
野崎梅太郎與佐倉千代恍然大悟。
“書本反而是這種框架下最适應且最方便的載體了。滿滿當當塞在書架上,也不會讓單純感興趣卻不曾涉足這片領域的學生知難而退。同時很易于攜帶和傳閱也算是一種附加的優點,文字和畫面作為媒介可以非常直接地讓讀者感受到其中的魅力。”
雙手交叉地撐在桌子上,一談到自己熟悉的領域,實取由希滔滔不絕。
“此外,在隐蔽性方面也是毋庸置疑的。有些不可能正大光明展現在别人眼中的東西,有些一旦被參觀的學生看見了就可以宣告社會性死亡的東西,隻要換一層書皮的話任誰來了都不可能發現其中的奧秘。當然,安全起見,我們現在頂多也就放些全年齡向的漫畫和輕小說。”
聽得雲裡霧裡,佐倉千代愣愣地重複道:“全年齡向?”
“……說起來,我們的書架裡面好像還有收錄一整套的《哈利○特》。佐倉你知道嗎,其實根據一些街邊調查,真的會有一部分人認為這套書其實也可以算作輕小說。說到底輕小說的定義是什麼呢,假若單純以創作者的所在地來規定也未免太獨斷了。所以哪怕已經給出定義标準,在實施上與小說之間的邊界線還是非常模糊不清的呢。”
意識到說漏嘴的實取由希幹笑着,立刻糊弄過去,将話題拉到更加安全的方向。沒辦法,看着佐倉千代可愛又清澈的眼神,堪比道德與良知收到拷打的情況下,自己沒有勇氣說出口。
佐倉千代倒是對話語中的停頓一無所察,順着實取由希的話頭繼續問道,“那麼漫研社的日常活動其實就和文學社、電影社差不多咯,固定的活動内容就是大家一起分享觀後感之類的?”
心中暗舒一口氣,實取由希點着下巴面露難色。
“你要問我社團活動,其實也沒有固定的安排。雖然名義上叫作社團,實際上卻與同好會差不了多少,尤其是現下為保證人數對加入者的篩選條件可謂寬松到來者不拒的程度。哪怕是在柏崎前輩在的時候,也沒有設置什麼強制的活動要求,最初的本意也不過是專門給愛好者們提供一個可以呆在一起互相交流的自由空間。所以社員們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看漫畫、畫稿、玩遊戲,哪怕不出席的話也OK。”
佐倉千代耳尖地聽到了其中的關鍵字,非常好奇,“社團現有的成員中也有會畫畫的人嗎,就像野崎同學這樣的?”
“嗯,怎麼說呢。”實取由希苦思許久,還是颔首肯定,“算是有吧,不過多是興趣使然的創作,肯定比不上野崎作為少女漫畫家的專業性。”
終于被誇獎了。
從剛才起便一直置身事外的野崎梅太郎眼睛一亮,職業身份突然就受到肯定,遭受接連打擊後萎靡不振的心情立刻放晴了。
“哪裡哪裡。對了,實取你需要簽名嗎?”
話畢,野崎梅太郎利落地抽出一張白紙,簽字筆拔蓋,唰唰幾下便留下練習過的特殊字形。
“不用客氣。”
拿着不容拒絕的被遞回手中的簽名,實取由希竟從身旁的佐倉千代眼底品味出一絲混合了心酸與羨慕的微妙情緒。
野崎這家夥,是真的不會察言觀色啊。
強忍住把紙頭捏成團塞進野崎梅太郎嘴巴裡的沖動,實取由希隻剩下這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