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忽然出現的書,點心還是糖果,這種堪稱靈異的事情已經有幾天沒有出現過,謝昭君無暇去管。
謝雲行也出差回來了,謝昭君也托他的福可以被放出房間活動活動,一出房門便看到坐在沙發上和顔悅色的謝雲行,旁邊一左一右是喜笑顔開的簡蘭和謝時堯。
“哥哥怎麼出來了?身體好些了嗎?”謝時堯擡起那雙好看的眼睛逡巡向角落,唇角帶笑。
握拳放在唇邊,謝昭君輕聲咳了咳,擡起頭,那蒼白的臉色被衆人一覽無餘。
“謝謝關心,我好多了。”
謝雲行皺起眉,顯然有些不悅:“你怎麼這麼久了還是這幅病殃殃的樣子,阿蘭,你沒叫醫生來嗎?”
“哎呀,我叫了呀,醫生說就是普通的食物中毒,休息休息就好了……”
簡蘭伸出塗了鮮紅色蔻丹的手,對謝昭君招手示意,這會倒像個慈母一般,眼裡滿是心疼:“怎麼會這麼嚴重呢,小君,過來讓媽媽看看你。”
謝昭君腳步未動,仍是站在原地。明明就在三人不遠處,中間卻仿佛隔着楚河漢界,遙遠至極。
他知道這個家不屬于他,這裡的家人也不屬于他。
他不是這個家裡的一份子,也永遠不會是。
謝昭君咳了幾聲,有些撕心裂肺,唇邊湧出一縷鮮血,顯得整個人凄冷又靡豔,他嗓音略微沙啞:“不用了,我怕傳染給你們。”
謝雲行歎了口氣:“唉你這孩子怎麼不照顧好自己呢……等會再叫醫生過來給你看看吧。”
謝昭君在心裡無聲冷笑,這時候倒怪上他不好好照顧自己了?想必在座所有人都知道他生病的原因。
包括謝雲行這個他名義上的父親,隻是他不敢承認也不願承認。
緩緩伸手拭去唇邊血迹,謝昭君擡起頭對上謝雲行的目光,他面容蒼白似雪,身軀瘦弱如柴,眸中卻是堅定的波光:“父親,我明天要去學校。”
不是我想,而是我要。
“醫生不是說你……”謝雲行有些遲疑,“況且你現在的身體狀态……”
謝昭君執拗道:“我能堅持。”
他定定望着謝雲行,笃定般又重複了一遍:“我能堅持。”
謝雲行工作很忙本就鮮少回家,如果今天再不說,就很難再有機會了,況且他的學業不能耽誤那麼久。
“哎呀爸爸,哥哥喜歡讀書學習,大家都知道呀,他要去就讓他去嘛。”謝時堯搖着謝雲行的胳膊,竟然主動開口為謝昭君求情。
謝昭君沒有錯失他眸底晦澀詭谲的暗影。
謝雲行總算松了口,目光一邊在謝昭君臉上逡巡着,一邊露出懷念的神色,歎了口氣:“去吧,唉,你這孩子。這點堅持的勁頭倒是像我。”
說罷緩緩又将目光落到謝時堯的臉上,語重心長道:“你在學校一定要和哥哥好好相處,知道嗎?”
謝時堯笑得甜甜的,像個十足的好弟弟:“嗯嗯,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哥哥的。”
聖西利爾中學是a市教學環境最好,師資力量也最優秀的學校,也以高昂的學費令普通人可望不可即,許多人戲稱為a市也有自己的貴族學校。
原本謝昭君是不會被謝雲行安排到這個學校的,這一切還是多虧了謝時堯的推波助瀾。
若不把謝昭君放在他眼皮子底下,怎麼好好欺負他。
原本謝時堯是想從成績上碾壓謝昭君,認為從小地方出來的土包子一定比不上他這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誰知第一次月考成績出來就被謝昭君薄紗了。
後面幹脆地轉換了策略,謝時堯本就憑借顯赫的家世和身份在學校裡簇擁了一大幫為他鞍前馬後的小弟,這下更是三天兩頭地就帶人來找他麻煩,這次還強制地把他關在家裡不讓他去上學。
輕輕啧了一聲,謝昭君死死抿着唇角,眸色随着低垂的眉心變暗。
真煩人。
校園占地面積極大,綠化也做得極景緻,謝昭君站在校門口,明明隻是幾天沒到學校,卻感覺恍若隔世。
他深吸了一口氣,來這裡求學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機會,既然擁有了入場券,他更要好好抓住和利用才是。
找到高二二班,班裡燈還沒亮,謝昭君推開門,卻并沒有直接走進,站在門外謹慎觀察了會才走了進去。
班裡确實沒人,門上也沒有水桶。他打開燈,在最後一排找到了自己的課桌。
——很明顯的,沒有書,倒是有一堆垃圾和雜物。
他從來沒有把任何課本留在課桌裡的習慣,一是他可以晚上回去看書學習,二是他可以肯定自己完好的書放在書桌裡絕對不能活着見到第二天的太陽,最後的下場看起來大概就和這堆雜物差不多。
沉默地将抽屜裡的雜物和垃圾收拾幹淨,又拿紙巾來來回回擦了許多遍,謝昭君才把書包放下準備看書。
看書過程中,班裡陸陸續續又來了一些人,讀書聲,吵鬧聲混成一片。
“小君你終于來了。”少女聲音清脆如鈴,話音中帶着化不開的驚喜,緊接着又擔憂道,“你身體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