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江至野不常在家，沒人打掃，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灰塵味。

打開窗戶，見兩人還在門口停駐，他揮揮手：“過來坐。”

得了指令，蔣頌長腿一邁，徑直癱在沙發上，發出一聲喟歎：“舒服。”

原青則緩緩走進，狀若無意，打量着房内細節。

在看到桌上連水杯都隻有孤零零一個時，他終于放下心來，靠近江至野坐下。

“小蝌蚪又在找媽媽了。”

蔣頌長歎一聲，陰陽怪氣道。

“臭丫頭，說什麼呢。”

江至野起身經過，順手揉揉她的頭，随後走進廚房，拿來兩杯水放在桌上。

端起水杯，蔣頌驚喜道：“哇塞！哥你怎麼知道我渴了！好貼心哦~”

她湊過去，“哥，說真的，你一直給我一種，嗯……媽媽的感覺——哎呀你先别罵我！難道沒人這麼覺得嗎？”

江至野：“你喝水撐着了？”

蔣頌放下水杯，重新癱回沙發，“現在像我爸。”

衣兜裡突然傳來宛如牛叫的鈴聲，蔣頌驚得立馬坐起，手忙腳亂地翻出手機，點擊接通視頻電話：“媽？”

“頌頌啊。”王榕看了看她身後的背景，“你們到錦城了？什麼時候回來啊？”

蔣頌摸摸頭發，最終還是将手機遞給江至野，悄聲道：“你來解釋呗，全能王。”

江至野迅速調節出微笑，“王阿姨好。”

他手肘怼怼原青，後者乖順地移到鏡頭前，也打了個招呼。

江至野：“我們明天上午十點出發，大概四個小時能到。”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您和蔣叔也别準備飯了，我們到的晚，不用忙活。”

王榕皺着眉：“不準備午飯，總要準備晚飯吧？知知，把手機給小青——小青喜歡吃什麼啊？”

江至野偷笑一聲，同時把鏡頭對準原青。

應對如此熱情，原青一時間手足無措，“……我都可以，沒什麼不喜歡的。”

“诶呀，媽，你不用問了。”蔣頌嘿嘿一笑，插話，“他就喜歡吃我哥做的飯，讓我哥給他做！”

又開始胡言亂語了！

思維敏感警覺起來，江至野下意識看向屏幕，生怕王榕察覺什麼。

然而，聽到蔣頌的話，她隻是彎起眉眼：“小青還是那麼喜歡知知。”

雖然明白此“喜歡”非彼“喜歡”，江至野還是覺得通身不自在。

暗自瞪了蔣頌一眼，江至野接過手機，成功解救局促的原青：“阿姨，随便做點清淡的就好，小青不喜歡吃油鹽重的。”

王榕一一記下，“……行，等你蔣叔下班，讓他捎回來。”

又聊過幾句，王榕便催他們快點做些晚飯，在蔣頌“絕不點外賣”的一番保證才挂掉視頻。

“所以，晚上吃什麼？”

看着對面成雙成對的兩人，蔣頌無語地打開外賣軟件。

猜到她的小動作，江至野起身阻止：“說好的不吃外賣，咱們自己做。”

蔣頌：“……我不相信你的冰箱裡還有東西。”

“下樓買點。”江至野取過外衣，“你們去不去？”

原青應了一聲，也穿好衣服，跟過去。

蔣頌眯着眼，凝視二人片刻，搖搖頭：“發光的，一個就夠了！妹妹我就不當電燈泡了——你們甜甜蜜蜜，我來獨守空房~”

江至野打開門，邁出半條腿，又忍不住回身怼了句：“餓死你算了。”

……

江至野居住的小區，隐秘性較好，戶型極佳，是不少藝人及公衆人物的選擇。

小區内部建有超市，倒是方便了他們。簡單構思好需要的食材，江至野戴好口罩，領着原青下樓。

“頌頌的話，你别在意……她就那樣。”

江至野放緩腳步，走在原青身側，解釋道。

“我不會的。”原青突然反問，“你很在意嗎？”

“我……”

江至野頓了頓，欲言又止，最後化作一聲歎息：“我不知道。”

其實，他心裡明白，自己應該微笑假裝灑脫，再說上一句“當然不會，玩笑而已”。

時至今日，居然有些說不出口。

他沒辦法說謊。

倘若說“在意”，原青恐怕又要覺得，自己連蔣頌嘴賤的玩笑都無法接受，絕對是厭惡他到極點了。

帶孩子也太難了！

聽到他看似“真誠”的回答，原青卻是郁悶垂頭：“不知道算是哪門子回答……”

自從他表白失敗，兩個人的相處模式似乎并沒有改變。一時間，他也拿捏不住江至野的想法。

當他退一步時，江至野會悠悠地順着邊界橫沖直撞，誘得他不知所措；當他前進一步時，江至野又慌亂着推開他，随後靠近舔舐他的傷口。

他覺得自己很難再忍耐下去了。

“對不起，小青。”

江至野停住腳步，猶豫片刻，還是摸摸他的頭：“我上次說的話……太難聽了，我一直過意不去，很擔心無意中再傷害你，所以沒法給出草率的回應。”

“而且，我……”他頓了頓，有些無助道，“我覺得我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