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至野猛地用力，試圖推開原青。

沒想到，即使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氣，原青依舊不動如山，甚至還有心情垂眼望他，露出受傷的可憐神情。

方才的一幕實在太過震撼，餘程呆愣半晌，終于反應過來，緩緩道：“小野哥……你……你說過的，你不喜歡男人。”

曾經共同奮鬥的歲月中，他與江至野幾乎無所不談，其中自然包括擇偶标準。

兩人過去一直在錦城合租，屋子很小，隻有一間卧室，一張不大的雙人床，擠下所有的喜悅與煎熬。

于他而言，在那樣的日子中，江至野像極了一輪明月，潔白而淡然，默默用光芒照拂身邊的所有人。

喜歡上他，似乎，是比呼吸還要簡單的事。

确定自己心意後的某個夏天的夜晚，在沒有風扇、過分燥熱的出租屋中，他小心翼翼問道：“小野哥，你……你喜歡什麼樣的人啊？”

怕江至野理解錯，他還特地解釋了句：“是愛情那種喜歡。”

江至野有些詫異，“怎麼突然問這種問題？”

餘程面上一熱，瘋狂搖着扇子，“沒……沒有，就是很好奇。”

江至野點點頭，并未深究他奇怪的反應，停下搖扇子的手，開始思考：“我嘛……可能喜歡……成熟一點的吧，要是像我妹妹那種小姑娘，還是有點幼稚，哈哈。”

“是女生啊……”餘程喃喃道。

“嗯？”江至野有些驚訝，“當然是女孩子啊，總不能是男人吧？”

想到最近騷擾過他的一個老闆，他不由皺眉，有些厭惡道：“男人和男人……我還是尊重吧，反正我是不會的。”

可是……現在呢？

餘程盯着面前身形高大、神色警惕的男人。

性别……不符合，性格……幼稚得要死，也完全不符合。

小野哥，怎麼會喜歡他呢？

就憑比他多出來的幾年嗎？

他還想問明白些，大廳卻傳來混雜的腳步聲，應當是聊天的幾人也各自回房了。

怕别人發現，江至野連忙捏着原青的腰，“快松開！你聽不聽話？”

随後，他扭頭對餘程道：“這……這……有機會再給你解釋吧，我們先——原青！”

話剛說到一半，江至野隻覺身體一輕，一雙有力的臂膀穩穩托在他的脊背和腿彎，将他打橫抱起。

原青神情冷如冰霜，定定凝視着他，随後一言不發地将人帶回房間，無視江至野能夠刀人的目光。

經過樓梯拐角時，他與餘程四目相對，讀懂那人眼中的憤恨與失落，原青挑釁一笑。

江至野全程捂着臉，羞憤到無地自容。

先是被強行拉來親了一口，又是被強行抱走，這個小青……簡直無法無天了！

他都解釋過多少遍了，自己對餘程沒意思，現在又吃醋成這樣！

終于走到房間門口，江至野放開手，怒捶原青的胸口，“現在，立刻，放我下來！”

面不改色地接了一拳，原青裝作沒聽見，略微俯身打開門，緩緩将他放在床上，随後欺身而上。

江至野腦中警鈴大作，下意識把手抵在他胸前，推拒道：“别在工作的時候被私人感情影響，小青……今天太晚了，睡吧。”

“不行。”原青硬聲道。

房中并未開燈，江至野隻能依據窗簾縫隙中透過的月光，隐約判斷出他的表情。

總之，不會是太愉悅的。

“你到底怎麼了呀？”他放柔語氣，态度軟和，“我會跟餘程說清楚的，你别多想，乖一點。”

原青悶悶道：“他們都喜歡你……我不開心。”

“怎麼就他們了？”江至野哭笑不得，“哪有主動給自己找情敵的啊。”

原青依舊将雙臂撐在他腦袋兩側，靜靜望着他，不知在想什麼。

良久，江至野忽地覺得，臉上落下些水珠。

……又給小朋友弄哭了。

每次先吃醋的是他，先生氣的是他，先掉小珍珠的還是他。

江至野歎了口氣，認命般哄起來：“大男人還天天掉眼淚，也不怕粉絲笑話你啊。”

“……哥哥。”

原青俯下身，雙臂環着他，二人一同側躺在床上，“你為什麼，就相信他了？就憑幾個聊天記錄？還是些别的原因……你之前，都很謹慎的。”

江至野猶豫片刻，還是如是道：“可能是因為，我覺得……他……他從沒對我說過謊，頂多是不說，所以我……”

“你就信了？”原青咬着牙，似有極大不滿，“原來你這麼相信他。”

他自嘲道：“也是，你們共事了三四年，而我們——算上八年前的一個月，也才不到一年，信任他也是應該的，畢竟你一向心軟。”

他的話怪裡怪氣，惹得江至野也莫名不爽，“原青，你鬧夠了沒有？我解釋了多少遍，你也一句不聽，幹脆以後都不要聽了！”

他很少直接叫他的名字，這次是真的氣狠了。

江至野猛地推了下，又沒推動，幹脆扭過身，将後腦勺留給原青。

非常生氣！

并且不打算原諒！

合上眼，他盡力無視身後微小的啜泣聲，最後……竟真的睡過去了。

醒來已是天明。

江至野迷迷糊糊睜開眼，向上扯了扯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