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夜,既熱鬧又喧嚣。
市外的蟲鳴山上,疾馳的賽車由遠及近地轟鳴而過,特地改裝後的引擎呼嘯如雷鳴。盤山公路兩旁的樹猝不及防倒成一排,紛紛側頭注目。
山頂上盡頭處站着的一群人自然也聽到了聲音。
有人“啧”了聲,不滿地嘀咕:“這派頭,隔着半座山都知道他來了。”
“就是告訴你,人李大少爺來了,趕快準備準備接駕。”
沒幾句話的功夫,車在他們眼前嚣張的打了個旋停下,輪胎摩擦聲尖銳刺耳。所有人的矚目中,一個少年打開駕駛座的門,隔着車體,手臂搭在上面掃視了他們一圈,微微昂着頭:“不是說要跑山?”
剛剛還在心裡腹诽他的人,這會兒笑的真情實感:“正等着你來呢。李少今天怎麼有空?”
自從兩年前對方忽然興起跑去演戲之後,就很少再參加他們的活動了。想到這兒,他又語氣熟稔的寒暄了句,“還以為你去拍戲了呢。”
對面的人瞥了他一眼,視線一掃而過沒有停留的落向自己的手表:“今晚有空,跑兩圈正好回去睡覺,走吧。”
他這種目中無人的态度實在嚣張。好像他們都是他喊來陪跑的小弟一樣。
套近乎卻被他無視的那人嘴角笑容僵硬,卻也沒敢說什麼,而是灰溜溜的将視線轉向人群中的一個穿飛行服的青年。一些暗地裡的視線也紛紛投過去。
他們是不敢跟LU家的小少爺嗆聲的,但是誰不知道蔣從勳跟他不對付?隻要他們在同一個場合,幾乎免不了劍拔弩張。
果然,蔣從勳從靠着的車前蓋起身:“李薄青,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李薄青轉頭,看到是他,心底罵了聲晦氣,皺起眉不耐煩:“什麼?”
這段時間蔣從勳就跟狗似的跟在他屁股後頭,找機會就要針對他,對“赢過他”非常有執念。至于原因,似乎是他要追的人是自己粉絲。
對此,李薄青十分無語,顯然,有的人現在還活在幼兒園。
他今天好不容易能出來放風,可不想把時間花在這種小學雞身上。
蔣從勳表情陰了下來,冷笑了聲,插兜走到他身前:“上個月,羅威馬場。李少爺貴人多忘事,還是我要再幫你回憶回憶?”
上個月?李薄青回想了番。
上個月自己因“木頭演技”剛上熱搜,跑去賽馬想發洩一下心情,結果這人非纏着他要打賭,比誰的馬跑得更快,輸個底朝天還不甘心,不知道哪來的自信覺得下次一定能赢,纏着他要再比一次。
“我想起來了,”李薄青勾起一邊嘴角,露出尖銳的虎牙和一個小小的酒窩,組成一個帶着諷刺的笑意,“但是我為什麼要跟你賭?”
他挑着眉,眼神高高在上:“你已經輸了,我才不跟手下敗将比。”
蔣從勳最讨厭的就是他一副看不上自己的傲慢态度,牙都癢了:“你是不是怕了?”
李薄青哼笑了聲,就你?
自己怕了湖底的王八都不會怕他。
正要回他。車裡藍牙突然響起來。有人打來電話。
李薄青拿起手機一看,來電人“何暢”,是他的經紀人。
這麼快就發現自己偷跑出來玩了?他笑容一頓。
看了好一會,他才不情願地接起來:“什麼事?”一想到什麼都還沒玩到就得回去,心情就糟糕起來。
那邊何暢卻和他想的不一樣,比她以往的聲線高出了好幾個調:“李薄青,你上了!”
“......什麼?”
“賈曉東那邊剛打來電話,角色确定是你的了!”
李薄青愣愣的“啊?”了聲。
賈曉東是國内非常有名的大導,作品成就無數。最近有一部新片要開拍,雖然他也去面試了角色,但是完全不覺得自己會上——畢竟“木頭演技”這個詞條到現在還挂在他身上呢。
所以着實驚訝了瞬。但李薄青是不會覺得其中有什麼不對的,隻覺得賈曉東眼光毒辣,看到自己不為人知的潛力。想到面試時賈曉東的長相,他心裡美滋滋地咂摸了下:看着眼睛長得跟綠豆似的,沒想到還怪有眼光的。
轉而清了清嗓子,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我還當多大事呢,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卻按壓不住上揚的嘴角,兩邊酒窩都顯露了出來。
何暢在那邊也稍微鎮定了點,她似乎還在公司,聽筒裡的聲音有些嘈雜,本想說些什麼,但後來隻草草交代了幾句:“他們應該最近就會公布角色人選。你這角色多少人盯着呢,這段時間低調點,别惹禍。”最後一句話加了重音。
李薄青正沉浸在好消息裡,得意着呢。對何暢話音底下的告誡充耳不聞。一腔興奮,隻想趕快跑兩圈去發洩!
“喂,李薄青!”
蔣從勳話說到一半被他晾在一邊,這會兒臉色黑的跟南城的天一樣。
在他灼人的目光下,李薄青終于挂了電話,轉過頭看向他。
隻見以往隻有不屑的臉上,如今笑得春暖花開的:“你想比什麼?”
蔣從勳被他笑得一愣,繼而才聽到他說什麼,立時大聲道:“賽車!”
他心裡大為興奮,李薄青久沒有來,自然不知道他這段時間的進步。而他,一個多月的苦練,不為人知的汗水,就是為了今日,一雪前恥!
光是想想對方輸了之後灰頭土臉的樣子,就忍不住樂。
李薄青看不慣他歪嘴笑的裝逼樣子,加碼:“輸的人,去湖裡遊一圈。”
蔣從勳有底氣,信心百倍地一聲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