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就在風口浪尖上,這條微博一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上了熱搜。所有營銷号都是:來活啦!
無獎競猜李薄青到底罵的是誰。猜來猜去結果發現大少爺看不順眼的可能對象太多了,最後甚至還列了個單子出來。
結果自然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何暢都沒來的及罵他一句,電話就跟催命似的響了起來,她趕緊跑到一邊去接。
而始作俑者在拿了炸彈炸魚塘後,則非常熟練的把手機調成靜音放到一邊,任手機的來電顯示亮個不停。
賈曉東叫他,
開拍了。
他走過去,心裡攢着一股氣。
原本心裡那絲退堂鼓的念頭被他抛到了腦後。
解潭看不起自己,他就非得演給他看。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有眼不識泰山。
不就是被改成同性戀了嗎,這戲他演定了。
……
他們特地借景了一處鄉村,四面環山,層巒疊嶂,人在其間仿佛被淹沒在碧海中,孤立在這十萬大山裡。
就是為了拍出那種與世隔絕的感覺。
李薄青從一片跟他膝蓋一樣高的草叢走過去。還好現在已經是十月份,要是夏天他在這裡走一圈,身上得沾完一整個生态園。
賈曉東還沒拍完前一場。
李薄青走到攝像機近前一看,是解潭。
這場戲是劇本裡阿難第一次在觀衆面前露面。
懷着挑刺的心理,他站到了賈曉東身後,看着監視器裡的解潭。
想看看他有沒有網上吹得那麼神。
解潭略長的頭發都散了下來,還接了幾條長生辮搭在身前。這個長度是賈曉東的要求,一旦把握不好很容易就變成流浪漢。
但在解潭身上,竟意外的突顯出他身上那種神秘又莫測的氣質,也柔和了他過于鋒利的氣場。與劇中超脫俗世又仿佛從濃重黑霧中走來的阿難氣質所貼合。與他戲外的氣質完全不一樣。
奇怪的是,李薄青并不覺得他像變了個人,而是覺得這像他的另一面而已。
李薄青默默抿了抿唇,不自覺盯着監視器看。
畫面裡的人是個少年,正站在蒼綠的林子裡。半長的頭發散了下來,腦後又落下幾根長生辮,繞至身前,搭在一身黑色半古半今的奇怪衣服上。左衽寬袖有點像是藏服,後面背着個竹簍。
腰間纏繞着一圈圈綁着銅鈴模樣的線,風吹過有輕微響動,混在風打林葉聲裡。
此時山林間還攏着層薄薄霧氣,
美景、美人,畫面美的不像人間一樣。
卻沒想到,鏡頭裡的阿難忽然轉頭,隔着屏幕直直看向了觀衆。
他呼吸一窒。
那雙眼像是冬日的寒潭,透明清澈的薄冰下,是不可知的深淵。一下仿佛刺穿了空間,
叫人一眼就能感同身受那分藏在阿難表皮背後的黑暗,甚至激起生物本能裡毛骨悚然的恐懼。
他不是心懷惡意,他是危險本身。
這一幕結束,賈曉冬不自覺大叫了聲“漂亮”,帶頭開始鼓掌。李薄青這才回過神來。
衆人的誇贊中,他看着人群中心的解潭,表情難測。
因為剛剛那一眼有如實質,仿佛看的不是鏡頭,而是鏡頭後的他。
他就像是要被猛獸抓住的獵物般,寒意瞬間竄過脊椎,讓他打了個哆嗦。
賈曉東見了他,連忙招了招手,又把其他幾個演洛陽同學的演員叫過來,給他們講戲。
剛剛那條拍的很順利,賈曉東臉泛紅光,給他們講的口沫橫飛,其他人都很認真,隻有李薄青,心不在焉的目光落向一旁的解潭。
解潭在跟場記說話,場記說,他聽,隻時不時“嗯”一聲。
神态又是他熟悉的模樣了。剛剛那種讓他心驚肉跳的攝人感,好像随着他的出戲,盡數從他身上褪去。
一點兒影子都看不到了。
李薄青收回目光。
突然開始理解何暢那時候說的天生演員是什麼意思了。
正式開拍。
李薄青站在林中,心中不服氣地想,雖然他演技好,但是我也不差吧。
解潭走了過來,他走路時腰間的銅鈴會叮當作響。李薄青視線從他腰間往上移,忽然覺得他站的離自己也太近了,他不自覺向後退了一步。
“别動。”
解潭擡手拉他,卻被李薄青下意識一下躲開。
他手指頓了頓後收回,音調冷淡:“走位會亂。”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李薄青嘴硬了一句,乖乖站回來。
劇情拍的是洛陽陰差陽錯撿到了一顆珠子,那是阿難掉的,對他很重要。
于是阿難問洛陽要,可洛陽卻不想給。
這場戲難度不大,重點在于他們之間的互動。顯然賈曉東是想要個開門紅。
結果卡了兩次都沒過。
因為李薄青情緒不對,他代入不進去洛陽。
賈曉東無奈的歎了口氣:“薄青,你别太緊張了。這樣,我們先休息幾分鐘......”
他話沒說完,卻被解潭打斷。
“不用。”
解潭聲音冷冽,一錘定音。
賈曉東一愣。
他垂着眼看李薄青,又是那種高高在上的傲慢目光。
李薄青不甘示弱地咬了咬牙:“不用休息,我可以。”
既然兩位主演都這麼說了,賈曉東聳了聳肩,示意繼續。
......
“你把它藏去哪裡了?”阿難視線在他身上掃了一圈。
“我吃了!”洛陽挑眉。
聲音一出李薄青就覺得感情不對,看來又要下一條了。
誰知解潭卻不按劇本出牌。
阿難微微皺起眉,忽然逼近他,兩人離得極近,幾乎鼻尖相抵。
李薄青被吓了一跳,差點以為他要親下來了,心髒都停了一拍。
這樣越界的動作前兩次都沒有,顯然這是解潭自己臨時加改,沒有跟他商量。
而賈曉東也沒喊停,李薄青隻能硬着頭皮演下去,卻不知該有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