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恪啞言。
“吃完帶你去醫院。”
傅淵逸撇撇嘴,“哦”了一聲。他怕盛恪告狀,所以乖得不得了。盛恪說啥是啥。
他們沒讓司機送,而是打了車。
到了醫院盛恪忙前忙後,替小少爺挂号,陪他看診、拍片。最後查下來确實沒骨折。但軟組織挫傷嚴重,給開了鎮痛化瘀的噴霧,讓回家小心靜養幾天。
好巧不巧,今天是陳思淩的助理周鑫來送飯。
見兩人從外面回來,愣了。
盛恪手裡還提着醫院的袋子,又懵了。
周鑫擡了擡鏡架,眼神在他們兩人的臉上流轉,“你們誰病了?”
傅淵逸被問得一個激靈,托起身邊人的小臂,說:“我哥。不小心抻着手了。”
盛恪觑他一眼,第二次當“幫兇”了,輕車熟路地垂下手腕,配合着。
周鑫:“嚴重嗎?”
盛恪:“沒事。”
這是周鑫第一次見盛恪,看着和小少爺挺親近的,但實則待人很冷,有很強的距離感。
讓人喜歡不起來。
所以周鑫也沒多問,交代了幾句生活上的,便趕回去接着上班了。
晚上陳思淩打來電話,說了幾件事。
先是讓盛恪準備附中的考試,時間定在下周。具體日期等通知。
再是跟傅淵逸說了國際學校的事。
最後交代傅淵逸好好照顧盛恪。
“小崽,盛恪的手是不是被你作的?”
“啊……”傅淵逸張了張嘴,沒反駁。
這話說得好像也沒錯?要不是他,盛恪這手不能“抻着”。
于是陳思淩跟盛恪說:“那你就大方使喚你弟。别跟他客氣。”
盛恪:“……”還使喚呢?他都想把傅淵逸供起來。
但在傅淵逸哀求的眼神裡他還是”嗯”了聲。
他想他是真完了。
于情于理應該站隊陳思淩才對……
“哥~謝謝。”傅淵逸貼近他,賣乖地笑笑。
算了。
就這樣吧。
ˉ
盛恪的考試時間定在二十五号。傅淵逸也要在那天返校回去拿畢業證書。
兩個人一起起的。
準确而言過去一周多的時間,都是盛恪幫着傅淵逸起床。
小少爺不滿意地撇着嘴,勾住盛恪的脖子,自暴自棄地說:“我好像真的很七老八十。”
盛恪單膝跪在床邊,托着小少爺的背把他弄起來,“嗯,是有點。”
小少爺“啊?”了一聲——委屈了。
頭一次盛恪這麼幫他起床的時候,兩個人都沒覺得有什麼。
傅淵逸在床上哼哼唧唧,說太疼,起不來。
盛恪就單膝跪在床上,俯身,雙手撐到他耳邊,說:“勾着我。”
對上盛恪俯視的眼神,傅淵逸沒來由地一頓。
盛恪:“怎麼?”
“哦,沒。”他隻是覺得這樣的姿勢,有點怪。但也沒多想,雙手圈上盛恪的脖子,被盛恪托着脊背坐起來。
胸口鑽心地疼。
傅淵逸靠在盛恪的肩頭,攥着他手臂處的衣服,嘶啊嘶的。
盛恪隻好擡手替他順背。
少年太過清瘦的脊背,脊骨很是凸出。有一點擱手,又讓人有一些着迷。
他是在觸摸傅淵逸的骨骼。
一旦産生了這樣的想法,連傅淵逸落在他肩上的呼吸似乎也比之前更燙。
過于親密了。盛恪想。
他還從來沒有和其他人有那麼近距離的肢體接觸。他不排斥,但也不自在。于是扶着傅淵逸的肩,把人弄正,隔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今天送來的早餐裡有春卷。
傅淵逸興沖沖嘗了一口,下一秒變了臉色,要找地方吐。
盛恪抽了張紙,“吐吧。”
傅淵逸不好意思地吐在了盛恪墊着紙的掌心上。
“有蘿蔔絲……”
還是白蘿蔔!!!傅淵逸臉擰作了一團,吐着被“玷污”過的舌頭。
盛恪去洗了手,用他還沒動過得肉包,把傅淵逸剩餘的春卷換了過來。
“哥,你挑食麼?”傅淵逸好奇地問。
“不挑。”
果然是他哥的人設。
其實盛恪是沒得挑,他要填飽肚子,自然是給什麼吃什麼。
不是人人都有小少爺活得這般矜貴。
“我不吃香菜、香菇、任何顔色的蘿蔔,熟的黃瓜也不吃。蠶豆吃煮的,但不吃念成豆瓣泥的。花菜喜歡吃辣的,荷包蛋要是吃沒有鹽的。”
盛恪聽着發暈,他就不該多嘴問那一句,“你呢?”
傅淵逸列了兩分鐘的雷區菜品,并成功用自己不喜歡的橙汁,換了盛恪手上喝過一口的酸奶。
磨磨蹭蹭吃完早飯,司機先送盛恪去附中考試。
盛恪要考語數外加綜合,得考一天,考完後自己回。
而傅淵逸隻需要半天,所以司機送完盛恪送他,然後等着接他回來。
但等盛恪考完一整天,頭昏腦脹地走出附中,他見到了傅淵逸。
傅淵逸穿着幹淨的白色襯衫,站在車水馬龍的另一端,朝他望過來。
身旁的景色褪去顔色,隻在記憶裡剩下模糊的輪廓。
落日濃烈的橙色,成為畫面唯一的底色,在腳下鋪就成通往遠方的光毯。
少年站立其上,白色的襯衫被光暈染得濃郁又鮮活。
他自光中朝他望來,眼神柔軟、清澈。
他也沖他笑,帶着盛夏的熱烈與張揚。
車輛駛過,在視網膜上留下鮮紅又虛無的線。
紅燈跳轉。畫面躍動。夕陽燃燒。
傅淵逸擠在形形色色的人群裡,走向他,喊着一聲——
“哥,我來接你了。”
那一瞬,盛恪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髒,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