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陳思淩給兩個小的封了紅包。
陳老闆在這方面從來不會委屈自家孩子,給封的紅包十分厚實。一個紅包比别人家小孩兒在親戚面前轉一圈都多。
而他們每個人有兩個。
一個是陳思淩給的,一個是陳思淩替淩遇給的。
盛恪從來沒收過紅包,還是這麼多錢,一時有點不知所措。
傅淵逸義正詞嚴地按着他的手說:“不能不收的!”
陳思淩揚着眉附和,“不收可就是不把我和淩遇當長輩了。”
于是盛恪不敢不收了。
“來,”陳思淩舉着他的紅酒杯,“我這個做長輩的,祝你們兩個小的在新的一年裡健康成長。傅淵逸少給我生點病,盛恪考上好大學。”
傅淵逸有點不太滿意,“怎麼我就是少生點病啊。”
陳思淩看他,“不然我還指望你這個小腦袋瓜給我考第一?”
傅淵逸撇撇嘴,“哦,那是指望不上。你指望我哥吧,他肯定能和淩爹一樣考去北京!”
盛恪也舉了杯,他的是紅酒,陳思淩給倒的,薄薄一個底。
“嗯,傅淵逸少生點病。少疼點。”
“知道啦知道啦!别念啦!!!”傅淵逸拿起杯子跟他們一人碰了一下,“我努力好了吧。努力不給大家添麻煩。”
他把杯裡的可樂喝完,去向陳思淩讨紅酒。
陳思淩給他倒了點,他一口就給喝完了。喝完了還想要,陳思淩倒是給倒,盛恪不給了,眼神幽幽地看着他。
傅淵逸牙齒咬着杯壁,眼睛來來回回地瞥着,小聲逼逼:“紅酒活血,對我好的呢。”說完又在盛恪的眼神中,老實巴交地給自己倒了小半杯可樂。
陳思淩笑他笑得找不見眼睛了,“完了啊,傅淵逸,家裡總算有個不吃你那套的人了。”
傅淵逸期期艾艾喊了聲“哥……”
盛恪面無表情拍了拍他的笨腦瓜,讓他安心喝可樂。
晚上,傅淵逸抱着自己的鋪蓋去盛恪房裡守歲。
陳思淩洗完澡過來,往門裡一瞧,樂了。開始漫無邊際跟小崽兒聊天。
“崽,要不咱買套别墅吧?”
“啊?”傅淵逸從被子裡鑽出來,爬到床尾盤坐,“這裡住着不是好好的?”
“沒為什麼,有錢麼。”陳思淩那不着調的樣子成功把傅淵逸噎着了。
“把你和盛恪的房間整大點兒,省得你三天兩頭賴在人家房裡,盛恪都沒地方睡了。”
“哪兒啊!”傅淵逸拍拍身邊的床,“我就占一半!”
陳思淩“哈哈哈”地笑。
“别換了。”傅淵逸說,“你平時也不在家,哥以後考出去了,家裡就剩我和霞姨。要這麼大房子幹什麼?”
陳思淩臉上還留着笑意,眼睫卻微垂着,頂燈打下陰影,将他的眼睛藏得深,“也是。”
但他還記得當初25歲生日的時候,他許下的心願是給淩遇買“大别野”。
淩遇問他為什麼。
他說沒為什麼,就是想給他買。
淩遇笑了一聲說,行,正好當婚房。
陳思淩賤嗖嗖地貼過去,抛媚眼:“那是不是我娶你嫁?”
淩遇吻上他說,“都行。陳老闆想娶我或者想嫁我都行。隻要陳老闆是我的。”
25歲的陳思淩沒錢給淩遇買别墅,所以許下了心願。
37歲的陳思淩,千萬的别墅可以眼睛也不眨地買下來,卻再也沒有了盼頭。
“二爹?”傅淵逸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他面前了,“你要想買就買麼。”
他抱上來,蹭着他,“但你别難過。”
陳思淩笑着撸了撸他的腦袋,“我哪兒難過了?别成天瞎琢磨我。别墅的事兒我再想想,買了當個投資也成,哪天咱家破産了,賣了也夠養活你和盛恪。”
盛恪拿着給傅淵逸做熱敷的熱毛巾走進來,自然地接上一句:“養他就行。”
傅淵逸:……這個家已經沒有看得起他的人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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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五,迎财神的日子。
傅淵逸跟着陳思淩早早起來去燒香。燒香的蛇形隊伍繞着寺廟圍了兩圈,他們排了倆小時才進去。
傅淵逸全須全尾地去,咳着回來,手上還被香撩了兩個泡。
盛恪癱着臉問他怎麼弄的。傅淵逸說在香爐點香的時候跟人撞着了,又嗆了口煙。
陳思淩在旁補充:“他自己溜去給你拜學業,腳都走不利索還擱人堆裡擠。”
傅淵逸沖他二爹呲牙,讓他二爹别拱火!陳思淩抖了抖肩,也不跟倆孩子鬧了,“今兒晚上我約了人喝酒,不用等我了。”
霞姨炖了雪梨給傅淵逸清肺,盛恪幫他處理手上的水泡,處理完一聲不吭回房做題去了。
傅淵逸喝着雪梨湯,愁得直皺眉——完了,他哥好像生氣了。
他今晚還是回房避避風頭吧。
晚上,盛恪洗完澡回來發現自己半邊床空了。
他坐在那半邊的床尾,聽着外面的雨。雨聲很吵,吵得人心煩,像是濺起的油點子,噼裡啪啦地燙在心上。
傅淵逸今晚不會來睡。
盛恪關了燈,那條他燙好的毛巾,突兀地挂在椅背上,挂了一整夜。
十天時間一晃而過,傅淵逸手上的燙傷剛結痂,盛恪就要回學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