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不同了,傅淵逸是進了大學,一個小型的社會體系,也進入了集體生活,住進了宿舍。
他周圍出現的人會越來越多。
太多的未知,在盛恪心裡布成了一張黑色的網。
裡頭藏的是他卑鄙又卑劣、不敢讓任何人窺見的陰暗面。
傅淵逸曾經抱怨過他從不和他說大學生活。
盛恪确實從不和他說,因為怕傅淵逸覺得他們之間會有距離,那會兒傅淵逸還在高中,不同的社會關系與眼界,不同的生活模式都會拉大他們之間的差距。
他不願意讓傅淵逸察覺到這些。
所以他把小王子依舊藏在城堡裡。
但現在輪到傅淵逸自己去探索了。
他沒法把他藏起來了。
于是某種如同苔藓一般繁殖的情緒,不斷在他心裡生長,直到這一刻,兵刃相接,他才發現原來這些情緒,早已将他的理智蠶食得千瘡百孔。
而這種情緒的名字就叫做占有欲。
“傅淵逸。”盛恪收住自己的呼吸。
“嗳。”傅淵逸笑着看向他。
盛恪将他一牽,兩枚戒指碰擦在一起,發出一聲輕響。
盛恪重複:“傅淵逸,戒指,不準脫。”
“知道了知道了。”傅淵逸緊了緊他倆牽着的手,“盛恪,你咋也開始黏人了呢?”
“跟我學的啊?”
盛恪凍着臉,把他送到宿舍前,都沒再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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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淵逸的宿舍在五樓,天氣太熱,他爬了兩層就有點喘上了,後面三層都是盛恪走在前面拽着他上。
好在已經有人到了宿舍,開下了空調,所以傅淵逸呼吸調整得還算快,坐沒一會兒便緩過來了。
“哥們,你哮喘啊?”
跟傅淵逸同寝的是個小平頭,穿着長過屁股的T恤和一條熒光綠色的沙灘褲,說話調調散漫又含糊。
這讓傅淵逸對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我沒有哮喘。”傅淵逸回答道。
小平頭嘿笑一聲,“那你這身體素質可忒差了。”說着習慣性地要拍傅淵逸的肩,結果拍在了一條濕毛巾上。
小平頭擡眼看人。
盛恪冷冷,“傅淵逸,去洗毛巾。”
“哦。”傅淵逸立馬跑了。
小平頭吊兒郎當地攤了下手,也走開了。
盛恪給傅淵逸鋪床,擦桌,整理行李。
而傅淵逸全程被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當個看客,除了中途去擰了次毛巾,手上再沒沾過一滴水,一點灰。
都弄好,小少爺背着手審視一般誇盛恪做的不錯,說要帶盛恪參觀參觀,順便去食堂找飯吃,犒勞犒勞他。
等他再回到宿舍,就是一個人了。
小平頭在宿舍裡吃外賣,空調房裡全是麻辣燙的味,見他回來熱情地問他,要不要一起吃點。
“我吃過了。”傅淵逸說,“還有兩個人沒來嗎?”
“小道消息,我們宿舍就三個人。還有個什麼時候來我也不知道。”小平頭說着抹了把嘴,“哦對了,我叫許旭,九日那個旭。”
“我叫傅淵逸。深淵的淵,安逸的逸。”
“深淵的淵……”許旭舌頭打了個卷,發出“的”的一聲,“挺行,像什麼小說男主。”
傅淵逸:“……”他不太能和這個人聊的上,索性也就不說了。
但許旭還在接着問,“今天陪你來的是你的誰啊?”
“我哥。”
“哦,我還以為是你男朋友呢。”
傅淵逸一怔,沒拿穩的手機“哐當”砸在桌子上。許旭看過來,傅淵逸隻好對他尴尬地笑。
“你哥看着也不大,是不是也在讀大學?”
“嗯。”
“在哪兒上學?”
“……”傅淵逸不想回答,他有些不知道許旭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會對盛恪感興趣。
“我随便聊聊。”許旭大概是注意到他的不自然,陳了一句道。
傅淵逸隻好回答:“在北京。”
“嚯,啥學校啊?你哥一看就是學霸……”
傅淵逸蹙了下眉,避重就輕地答:“嗯,我哥很厲害。”
說完,他拿上手機跑到外面去和盛恪打電話。
但分别後的那些不舍,已經被許旭的幾句話攪沒了影,隻剩滿心緊繃的情緒。
好在聽到盛恪的聲音後,這些情緒自動消解了下去。
“哥,今天你走的時候,咋不吻我?”傅淵逸漫無目的地在樓底下繞着宿舍樓打轉。
他哥反問,“那你不會主動?”
傅淵逸哼哼唧唧,“哪能每次都我主動啊?”
他哥低笑一聲,那聲音咬着傅淵逸的耳朵,弄得他尾椎都麻了,于是他含含糊糊地鼓着腮幫問,“哥,下次見面我們能……做嗎?”
“嗯?”盛恪又笑,“又主動了?”
“嘿嘿,就是想了。”
盛恪便回答:“嗯。”
傅淵逸美了,臉上挂笑地回到樓上,準備去洗澡。
結果一進門,許旭竟又盯了上來,問他:,“诶,哥們,你剛是跟你那哥打電話去了嗎?我聽見你喊了聲哥。”
傅淵逸抿起嘴不想回答。
但許旭又舉起一隻手搖動無名指示意他,“我還想起來,你倆都戴着一樣的戒指。”
話音落下,許旭翹着的椅子也剛好落地,發出“哒”的一聲響,驚得傅淵逸一縮。
許旭打量地眯起眼,又問:“你和那個誰真不是一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