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顧澤杬早就想好回國後得和跟殷燃說一聲。兩年前他讓殷燃等自己,接着便再無聯系,現在要是連回來了都不告知對方,未免太無情了。
然而,在家要陪燈燈,在公司要管工作,顧澤杬的時間被占得滿滿當當,他是真的忘了要給殷燃發消息。
直到此刻,一周過去了,他在停車場看見殷燃的車,才猛地想起這件事。
完了……他好無情。
顧澤杬陷入沉思,要不要現在趕緊補救一下?
既然殷燃的車在這兒,那他本人八成也來了購物中心,但那麼大一個商場,他們的店鋪離得也不近,他和殷燃遇到的概率很小。
可一旦小概率事件發生,兩人碰了面,再到時候殷燃回了停車場一看,好麼,顧總的車就在對面。殷燃哪還能猜不到,顧澤杬是臨時發的消息?
這麼薄情,這麼敷衍,殷總一顆心都得被顧總傷透了。
顧澤杬收回了要去拿手機的手。
還是不發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就算真那麼巧撞上了……殷燃總不能把他給吃了。
周五下午的購物中心裡人不算太多,顧澤杬和司璟在自家商鋪裡走了一圈,簡單跟店長了解了近期營業情況。避免給員工們壓力,兩人沒有待多久就離開了。
走出門,司璟忽然問:“要不要去殷燃的店看看?”
顧澤杬心動,但猶豫。如果殷燃剛好在店裡,那他豈不是自投羅網?
顧澤杬:“今天就不……”了吧。
話沒能說完。
前面的轉角出現幾個人,顧澤杬猝不及防和為首的人對上視線,目光相接的那一刻,雙方不約而同滞愣住了。
顧澤杬覺得後背瞬間麻了一下。這就是擔心什麼來什麼嗎?緣分來了時候到了,想躲也躲不過。
邊上的司璟什麼也沒察覺,“哦?”了一聲:“這麼巧,說曹操曹操到。”
顧澤杬歎氣:“去打個招呼吧。”
兩邊的人相對而行,沒幾步就面對面了。
長久未見的人近距離來到眼前,顧澤杬那些沒頭沒尾的念頭又反倒都消失了。
他看着這張臉,第一反應,是殷燃沒怎麼變,緊接着冒出來的想法是——燈燈确實和殷燃很像啊。
顧澤杬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兩人的五官拆開來對比,或許是對不上,可組合起來的兩張臉,他就是覺得像。
在顧澤杬不動聲色找尋細節的時候,殷燃沉靜的面容下,有無數的思緒湧動。
殷燃覺得自己應該生氣。
兩年間,顧澤杬毫無音訊也就罷了,為什麼回國了也沒有告訴他?
如果不是偶遇,他要什麼時候才知道,他們兩人的距離已是觸手可及。
可殷燃又怎麼氣得起來。
時隔兩年的不期而遇,在四目相接的刹那他滿心滿眼隻剩面前這個人。不知是否錯覺,比起記憶中,顧澤杬似乎多了幾分柔和的氣質。
有很多話挨挨擠擠地上湧,殷燃想問顧澤杬過得好不好,想說自己有好好地等他,還想說自己好像想通了一些事。
但大庭廣衆下,身邊又跟着下屬,殷燃最終隻能按捺住所有的想法,中規中矩地打招呼:“好久不見,顧總。”
顧澤杬從探究中回過神,含笑點頭:“确實好久不見了殷總。”
殷燃假裝不經意地問:“顧總回國多久了?”
顧澤杬睫毛抖了抖,果然還是逃不過這個問題。
“咳,”他聲音略低了些,“剛好一個禮拜。”
殷燃緊了緊十指。
都回來了一個禮拜了,他卻完全不知情。
卻又不能在此時此地質問對方,殷燃隻能說些别的:“聽說顧總是因為生病了出國。”
顧澤杬微微垂眼。今天殷總的外表一如既往完美,打理精緻的頭發,絕不會有多餘褶皺的衣褲,連手腕上的平安扣都正正好好落在正中央。
但顧澤杬知道當下的殷總其實并不完美,他正在隐忍某些情緒,可能是生氣可能是失落,旁人大概聽不出來,可顧澤杬正心虛呢,辨别得一清二楚。
殷燃換話題也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心知肚明的顧澤杬答得很快:“是,不過沒什麼問題,就是做了個小手術。”
殷燃心裡跳了跳,他沒想到是要做手術的地步:“現在怎麼樣了?身體好了嗎?”
他看了眼顧澤杬的臉,好像瘦了點,但氣色不壞,而且能回歸工作,應該沒什麼事了?
顧澤杬也給的是肯定回答:“挺好的,活蹦亂跳。”
他邊說,邊想起這幾天比他出門還早的燈燈——因為隔壁鄰居會在六點多錯峰遛家裡的大金毛,燈燈要去找大金毛一起玩。
說來也巧,周二顧澤杬加班,燈燈在家左等右等,都沒等到顧澤杬回來,終究還是想爸爸了,嘴巴一扁就想哭。顧啟建便抱他出去散步轉移注意力,結果剛好碰上隔壁鄰居帶打完疫苗的金毛回家。
顧啟建知道燈燈喜歡狗,便去問鄰居能不能讓燈燈和金毛一起玩會兒,鄰居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