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在農莊住了一晚,隔天吃過午飯後回家。
燈燈白天玩得太累,夜裡反而睡得不太安穩,翻來覆去醒了幾回,于是一上午精神都不好,坐上車就睡着了。
等到了家,顧澤杬沒把燈燈叫醒,抱着他下了車。
不過燈燈依舊睡得不熟,一抱一走,他在颠簸中就醒了,慢慢睜開眼。
迷迷糊糊的,燈燈也不知道身在何處,還以為躺在床上呢,下意識想伸個懶腰。結果擡起手,就聽見“啪”的一聲脆響——手背結結實實打在了顧澤杬臉上。
燈燈懵了。
顧澤杬也懵了,但很快反應過來,隻覺得有點好笑:“燈燈睡迷糊啦?”
這一下結實是結實,但小肉手軟綿綿的,不怎麼疼,顧澤杬頂多驚了一驚,别的沒什麼感覺。
燈燈呆呆地盯着顧澤杬,顧澤杬還想逗逗他,結果還沒開口,燈燈的眼睛裡突然浸滿了眼淚。
然後一點兒反應時間都不給顧澤杬留,淚珠子撲簌簌地斷線般往下掉。
這下反倒叫顧澤杬吓了一大跳,慌忙給燈燈擦眼淚:“怎麼了?為什麼哭,寶貝?”
“嗚、嗚……”燈燈抽抽搭搭,伸手捧住顧澤杬的臉,“爸爸痛……”
顧澤杬愣了愣,才明白燈燈是覺得他打疼了爸爸,心裡内疚,不由自主地哭。
顧澤杬心軟得不行,摟緊燈燈:“爸爸不痛啊,燈燈也不是故意的,爸爸不會怪你。”
但燈燈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情緒裡,聽不進顧澤杬的話,一邊說“爸爸對不起”,一邊把臉埋在了顧澤杬肩上,沒多久眼淚就把顧澤杬的衣服打濕了。
走在前面的岑茹和顧啟建聽到哭聲,才發現後面的狀況,停下來問怎麼了。
“沒事,不小心打了我一下,難過呢。”顧澤杬拍着燈燈的背,“一會兒就好了,你們先去休息吧。”
岑茹和顧啟建還是在邊上試着哄了幾句,不過燈燈有點鑽牛角尖了,說什麼都沒用。顧澤杬就勸父母不用擔心,叫他們去睡個午覺。這兩天在外帶娃,估計比平時幾天加起來都累,明天他又要上班,還得他們兩人帶燈燈,得趁現在抓緊休息會兒。
留在這也做不了什麼,岑茹和顧啟建隻好聽顧澤杬的上了樓。
顧澤杬抱着燈燈坐在客廳。他猜燈燈也不止是愧疚才哭成這樣,可能沒怎麼睡醒,類似起床氣的小脾氣上來了,小事被放大,情緒繃不住了。
顧澤杬幹脆讓他先發洩一會兒,沒再說什麼,隻是一下下輕柔地撫摸他的背。
果然沒多久,頸窩裡的抽泣聲越來越小。顧澤杬這才去看燈燈的臉,依舊淚眼婆娑的,嘴巴扁着,表情不太高興,但沒再哭了。
顧澤杬抹掉他臉上的濕漉漉,又重複一遍:“爸爸不痛,不怪燈燈。不哭了哦?眼睛都紅了。”
燈燈靠在顧澤杬懷裡,甕聲甕氣地“嗯”了聲。
顧澤杬叭叭叭在他額頭親了好幾下,燈燈漸漸平複情緒,露出一個軟乎乎的笑。
回國一個月後,燈燈完全适應了這裡的生活。
他雖然精力旺盛,但整體來說是很聽話的小孩兒了,加上有四個人能輪着管,帶起來并不會很累。
六月初,鄭姨要回家兩周。
鄭姨的丈夫六年前過世,那之後她便不太有回家的需求,所以主動提出減少休假,每年固定的假期除了過年的三個禮拜,就是六月份她女兒生日前後的半個月。
說回家,回的就是女兒家。鄭姨和女兒關系非常親近,即便女兒遠嫁,她也要每年趕去給女兒過生日。鄭姨自己提出六月隻要三天假,但岑茹和顧啟建覺得她來回一趟太遠,又難得和女兒團聚,就把時間加長到了半個月,十幾年來都是如此。
本來隻有鄭姨暫時離開一段時間的話,岑茹和顧啟建交替着做飯帶娃,顧澤杬再盡量早點回家,不會有什麼影響。
誰知偏偏就是這麼巧,事情全趕在了一塊兒——岑茹的老同學邀請他們夫妻一起去旅遊。
老同學一家五年前因為工作去了國外,岑茹跟她很久沒有見過面了,最近對方難得抽了空回國遊玩,錯過這一回,也不知道下次是什麼時候了。
岑茹猶豫不決。老同學是夫妻倆一塊兒回來的,如果岑茹自己一個人去實在尴尬,但要是和顧啟建一起,燈燈誰來管呢?
最後是顧澤杬拍了闆:“機會難得,爸媽你們去就是了,我白天帶燈燈去公司。也就兩個禮拜,不礙事。”
反正辦公室足夠大,燈燈帶玩具去玩也不會逼仄。公司裡有飯吃,還有小伯伯願意搶着陪玩,日常生活是不愁的。
頂多公司的氛圍環境小朋友會不太習慣,不過兩周而已,在燈燈玩膩之前就可以不來了。
這個決定的最大受益者大概就是司璟了。這個月他依舊忙得要命,除了接機那天抱了一會兒燈燈,再沒抽出過時間去見過小侄子。現在小侄子送上門了,司璟自然最樂意。
顧澤杬帶娃上班的第一天,司璟一大早就出發來了公司。但他不是為了早點來工作,到停車場後,他沒有上樓,而是等在了顧澤杬的車位邊。
等顧澤杬的車駛來停穩,司璟立刻過去,打開安全座椅那一側的車門:“燈燈啊!”
燈燈今天的心情非常非常好,因為他第一次能和爸爸在工作日一起出門,之後還能和爸爸在一起待好多天。
他興高采烈,對誰都是笑眯眯的,跟司璟打招呼的時候露出兩排糯白牙齒:“伯伯!”
奶娃兒朝着自己熱情地笑,司璟心都要化了:“可以讓伯伯抱會兒嗎?”
燈燈欣然同意:“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