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餘晏松弛靠于車後座,修長的手指随意敲了下玻璃升降按鈕,透些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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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内。
“我真的沒有記憶了。”這已經是餘晏不知道第幾次重複這句話。
由于他是受害人所以并沒有束縛起來,坐在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那句話之下,神色有些恹恹。
“你的後腦勺經過傷痕鑒定是在江中被暗石撞到導緻的,而你母親笃定說在跳江之前就撞牆威脅他們。如果連你自己都記不清,那案件隻能定性為投河未遂。現在不是裝傻的時候,知道什麼一定要告訴警方。”負責訊問的警員極其莊重。
“醫生的醫囑我可以提供給你,并非是我裝失憶。”餘晏嘴角緊繃地抿成一線,輪廓那股玉石溫潤褪去,隻餘冰冷的寒光
咬死了記不得,總比被發現是野鬼好。
周賀作為副隊長跟席澍一起坐在監控室裡看。
他略壓眉頭:“看他表情微動作來說,不太像說假話。”
席澍剛要坐下,若有所感一般,轉身從椅子縫裡用兩根手指拎起一塊餅幹,
“哪個小兔崽子又在監控室吃東西漏得到處都是,别被老子抓到了。”
他嫌棄地扔進垃圾桶,用濕巾擦幹淨手指。
“你就得了吧,都是群大老爺們,咱們局已經是整個西京市衛生指标最好的了。”周賀被打岔,無奈道。
“哼。”
席澍把痕檢報告從頭到尾又翻閱一遍,“如果說隻是簡單自殺,這案子都不該上到區裡,派出所就能處理。”
“那還不是報案人說得太可怕了,什麼水鬼死了之類的。”
周賀無奈:“現在的人報警,常常誇大到浪費警力。”
席澍擡頭觑了眼監控屏的男子,在監控攝像頭下仍舊輪廓精緻得出衆,頂光投射下高挺的鼻梁與棱角泛出冷峻的光,眼皮低垂,蒼白的嘴唇襯得人有些病恹恹。
席澍說:“他在醫院這幾天有什麼異樣嗎。”
“我們的人問醫生說是除了看抗日神劇外沒有什麼别的奇怪的事。”
“抗日神劇,這個人愛好有點超出年齡層啊。”席澍閉眼斟酌。
“把人先放走,畢竟是受害人,别暈在局裡了。”席澍突然道,“去!擴大監控調查範圍,他墜河前三天的行蹤,從家裡到洨河邊所有路線全部調來。全但凡人在世上活動就留有痕迹,我就不信21世紀還能大變活人!”
片刻後一個小實習警探頭進來:“席隊,周副,成先生想跟你們道個謝,要出去嗎。”
周賀敷衍道:“沒看到我倆在忙嗎……”語音還沒落到地上,就被席澍“唰”起身打斷了。
他一本正經:“别人道謝那當然是去接受,不然白忙活了。”
“哎——,你不是說準備開東檔街617殺人案的會嗎,不用提前準備啊”周賀的呼喚聲已經消失在身後了。
大廳内,餘晏文質彬彬伸手:“多謝席隊為我的案件殚精竭慮,如果我有想起什麼随時告知你們。”
席澍老神在在伸手碰了下他修長的手指,一觸即離,“瞎,這不是人民的公仆職責所在,實在感謝的話送個錦旗來就行。”
餘晏心中疑惑,錦旗又是什麼新時代詞彙,微笑着含糊道:“好。”
“不要送這種年輕人的什麼yyds ,666的就好。”順着席澍的手指,一面牆的犄角旮旯裡藏着一面紅底黃字——古希臘掌管查案的神。
餘晏眉頭一跳,緩緩道:“有意思。”
目送他出去,席澍閉上眼睛,在腦中勾勒,資料一寸照片中成聿安身着襯衣,眼神有些瑟縮地盯着攝像頭,面部肌肉蹦得不自然。
而剛剛離去的身影,他腦中莫名砸下四個大字:竹清松瘦。
短短一周之内就有翻天覆地的變化,席澍喃喃道:“有意思。”
看着遠去的影子,他心底如同被投了一塊石頭,重重砸出了泡,讓心髒猛得一悸,連帶着整個人都腳步發虛,仿佛在人生的某個瞬間曾經窺探缥缈的身影。
席澍低聲喃喃:“我之前見過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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