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殺,刀刀緻命。】
對面慌不擇路,一連串話順出口:“不要報警,我們真的是探險博主,聽說這邊盜洞裡有古墓好奇才來的,是李會貪心說趁機把壁畫撬下來賣,能發一大筆财………”
也不知道什麼話觸發了平台禁忌,還沒說完就被強制下線。
【這就被擡走了,意味未盡啊。】
【繼續繼續,我還要看!!!!】
【大哥帶着他炫酷的特效來了!】
充值超過一定等級的賬号進直播間時會有專屬特效,“大哥”連刷三個金色之心。
第一個備注:早點睡覺。
第二個備注:跟小孩一樣,還熬夜貪玩。
第三個備注:晚安。
——此人距離您小于100m。
這是樓上鄰居下班回來了。
餘晏眨兩下眼睛,嘴角的肌肉放松向上勾起,溫聲:“那就先下播了,小朋友們早點休息,不然明天你們上班上學起不來了。”
【老師,你忍心嗎,你才播半個小時。】
【不是,我不敢說,我有點嗑大哥和主播了,霸道年上大哥×溫柔古玩鑒寶師】
【我看了下大哥私密賬号!隻顯示關注一人】
【啧啧啧啧啧,哎——,挂這麼快。】
[把錢還給你,以後别刷了。]
餘晏闆着臉,揉了下眼睛,目标準确地找到席澍對話框,一字一字慢慢輸入。
席澍:[快兩點了,先去睡覺,什麼事明天再說,别仗着年紀小就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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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席澍昨晚上加班到十二點,今天早上可以十點再去局裡。
外勤警察是可以不穿警服的,畢竟一身警服街頭巷尾晃蕩,影響也不好。
他撐着起身,在衣帽間裡整整四排的櫃子裡,目标明确地走向沖鋒衣那格,顔色大多是黑白灰棕之類的,可耐不住有整整幾十件。
雖然當警察的能穿的花樣不多,既要不影響行動又不能太過高調,可耐不住席二少他是個食不厭精的人,衣服不喜歡穿重複的。
他随手挑了件黑白拼接的外套,利索把上衣脫掉,露出精悍有力,肩寬窄腰的上半身。換了件打底T恤,把外套搭在臂間。
人都走到一半要出去了,又折返回來從襯衫那格,選了件獨有設計感又不失正式的綢緞襯衫,估摸着跟樓下鄰居約個晚飯,順便再把答謝的手表送給他。
——不過他可太客氣了,那1931年的中古表便宜到席澍都不稀得帶,才三萬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古玩行的人特殊興趣。
這會不是早高峰,席澍以極其霸道的開車方式,一路風馳電掣的飙車到區局。
“席隊,盜漢墓的那三個盜墓賊交代了,他們把髒物藏在老家村裡宅基地建的小平房裡,今天早上八點東西送到局裡了。”金林大老遠看到席澍,就急匆匆迎上去,說道。
席澍翻看打印出來的圖片:“豁,東西真不少,都說漢墓十墓九空,成老師說的對啊,這麼多東西之前應該沒被盜過。”
金林感歎。
“我跟您說,他們縣裡派出所去搜的時候,給我們電話感歎半天,好家夥比那種野雞博物館裡的東西還要全,商朝的銅器,還有象牙,甚至什麼民國時期的絕版書,什麼進步雜志,業務範圍不小。”
席澍嗤笑了聲,面色沉得發烏:“看來這夥兒人的規模比我們想象還要龐大,我懷疑他們上面有人組織規劃指揮他們行動,很可能不僅僅是盜墓,而是走私團夥。”
“方局也是這麼說的,可是背後之人太過隐蔽,都是單線聯系,現在抓到的都隻知道自己負責的那塊。”金林附和。
“髒物在哪兒,我先去看看。”席澍說。
“在證物室。”
偌大的證物室,此刻已經被塞滿三分之一的地盤,一打眼望去好幾個體型不小的青銅器,還有好幾塊被切割的石雕壁畫。
一整箱的書吸引了席澍目光,他從警十幾年,除了之前去掃黃大隊有幸欣賞到十幾箱黃色雜志書籍時,再也沒看過這麼大規模的收繳書籍了。
金林說:“哦,這是民國和幾十年前的書,聽說有的是絕版,還挺值錢,可以賣個幾萬呢。”
席澍随手拿起一本《集選國民評論》,翻了幾下,看着内容應該是後代彙集的民國時期進步雜志。
也不知是機緣巧合,他目光被《論博物館》這幾個字牢牢吸引住,刹那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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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之普及教育——論博物館》
數日前赴英吉利國,得見大不列颠博物館,中藏我國曆代寶藏,如霁月之在天,莊嚴恢宏。
搜集物品,凡二千九百有奇,分類陳列,頗合科學。我國之國寶,盡數淪落于列強之手,嗚呼哀哉,我心甚痛。
博物館者,展人類之成果,可以教育國民。聽聞政府籌備國立曆史博物館,吾心曠神怡,不才呼籲各界人士鼎力相助。
時下局勢興朗,抱宏願于廿年内,吾中華必建成不亞于英吉利,法蘭西國之大博物館。
底下一行小字:餘晏,字扶光,1902-1933,民國時期金石學家,收藏家。
席澍連手指根都打着顫,舌根底部泛上來苦到發麻的味道。
他低聲呢喃:“餘晏。”
出口時竟像曾經呼喚過無數次般熟稔而親切,宛如曾經連骨帶血的慷慨淋漓過。
一陣風撲開了門。
大腦皮層不受控制的顫栗,連靈魂都震蕩不已,應該是……怎樣的人。
33年就去世了,飽含着希望說出局勢明朗,估計是一位連黑暗降臨都沒等到的烈士吧。
腦中朦朦胧胧,他睜大眼睛想去探。
是一位束手而立的長衫男子,帶着金絲眼鏡,他輕聲說着:贈你垂柳,人生聚散長如此,相見且歡娛。
他是誰?
“席隊,席隊,你怎麼了。”金林急切晃他。
席澍回神,掩飾說:“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