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把手往下壓的聲音從隔壁1101室清晰的傳出。
落入沈固若的耳朵裡,預估可能下一秒就會撞見自己以後的新鄰居。
他握着手機的手禁不住僵了一小下。
糾結再三。
沈固若抿着唇,不緊不慢地擡起頭,還是讓自己朝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
1101室的房門被打開,走出來一道身影。
沈固若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是一位中年男人,穿着筆挺的工作西服,頭發用發膠梳得一絲不苟,看上去在職場上就很精明。
隻是對方面容帶着股憂愁,似乎是遇到了什麼解決不了的難題。
擡眸間,中間男人有些許詫異走廊裡多出來的身影。
但驚訝在眼底轉瞬即逝,随即颔了颔首。
沈固若也跟着禮貌地點了下腦袋。
中年男人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摁開了電梯走了進去。
就在沈固若目光追尋着對方跟着電梯離開的時候,身邊1101室的門忽然全部敞開,闖進了他的視野。
他怔然得扭頭看過去。
門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男生穿着淺色的居家服,頂着頭柔軟的濕發,看上去是剛洗過頭發,耳邊的碎發還墜着水珠。
濕發耷拉遮了點眼睛。
看向他的那雙黑眸浸了些淡淡的訝異,眸光微微閃爍。
清冷半褪,反而像是添了幾分容易接近的柔和。
沈固若回過神緩緩眨了下眼睛,有些意外,沒想到薄禦會出現在這裡。
打量了幾眼,對方的狀态似乎比上次分開的時候好了不少。
手臂上的傷也換成了創可貼。
四目相對。
走廊裡靜得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誰都沒有開口,又都像是在等着對方先開口。
薄禦的手死死扣在門把手上,堅硬的質感擰在手心肉上,讓他猛地清醒過來将視線從青年的身上移開。
“怎麼……在這?”
依然是沈固若熟悉的清冷聲線,隻是裡面透着股他不太明白的小心翼翼。
四個字,被對方問得很小心,也很輕。
就好像擔心會驚吓到他似的。
沈固若困惑:“我和你們公司簽了合作,以後住這裡。”
薄禦擰了擰眉,那點被居家服襯出的柔軟氣息消失殆盡,但怕面前的人誤會自己的态度,又瞬間恢複了正常。
“沒聽說,什麼時候的事情?”他刻意放緩了聲音問。
沈固若說:“三天前。”
薄禦:“抱歉,最近沒去公司,現在知道了。”
沈固若:“嗯。”
青年的話一如既往的不多。
但溫溫和和的一個“嗯”字,乖軟到莫名往薄禦的心口重重撞了一下。
牽扯出絲線,目光不由自主就會被輕易拉扯過去。
對方坐在行李箱上的坐姿跟他的聲音一樣很乖。
似乎一直怕極了太陽曬到他,每次見面身上都穿着奶白色的防曬衣。
這次是明顯不一樣的款式。
室内不用防曬。
防曬衣的肩領被他松松垮垮挂在小臂上,領口垂在腰後,成了件裝飾外套。
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過于灼熱,沈固若忍不住歪了歪腦袋,無聲詢問。
薄禦頓時脊背微僵,心跳慢了半拍:“傷好了嗎?”
“快好了。”沈固若伸手勾住自己的衣領,往下拉低了些,露出鎖骨上就快要消退的牙印,“你看。”
大腦一片空白。
始料未及。
薄禦垂在身側的手猛然拽緊到骨節發出悶重聲,呼吸略顯急促起來。
赤-裸的眼神被定格在那片雪白的鎖骨上。
淡到快要看不清的牙印,染了層正在逐漸恢複狀态的淡粉色,卻愈發像極了被人标記上的暧昧唇印。
而罪魁禍首就是他自己。
仿佛一瞬回到了那晚車裡。
青年軟綿綿的身體被他禁锢在懷,微微起伏的胸口帶動着鎖骨的起伏頻率。
對方驚吓中屈起的膝蓋擠貼在他的腰側。
又不經意中間蹭到他的膝蓋,帶過一陣明顯的顫意。
鼻息周圍裹挾了滿滿的清甜,湊近雪白的鎖骨味道趨于更重,散發着勾引人咬上去的甘甜。
和腦海裡演練過的畫面一模一樣。
咬上的那一刻,人性的理智被野性的肆意剝奪隻在一瞬間。
沈固若放下手,衣領重新回到原本的位置。
目光阻斷,回憶被打散。
薄禦咬緊牙關,理智讓他再度開口:“……對不起。”
沈固若:“沒關系。”
薄禦狼狽地掩上了一點門,整個人往門内退了一步:“在等方正陽?”
沈固若點點頭:“嗯,打了電話說快到了。”
薄禦關門的動作頓住,強迫自己擡最後一次眸:“你們交換了聯系方式?”
沈固若:“嗯,送樂樂上學那天交換的。”
薄禦眼神忽然發沉,雙腿自下而上攀爬而來的疼癢,卻不容許他此刻再多問一句。
嗓音換上了狼狽的疏離。
“我先進去了。”
沈固若:“好。”
他保持着坐在行李箱上的動作,微微側着身,目光平靜地目送着男生轉身進入1101室的門。
還有些沉浸在對方以後就是自己鄰居這件事。
男生結實的手臂帶着掩上門慢慢縮減在視野内。
一點一點的。
一點一點的。
留下最後一點點即将關上的門縫。
這時候。
“咚——”地一聲巨響。
從沒有關緊的門内驟然傳出。
吓得沈固若從行李箱上滑下來,懵懵地站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