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陽就雙腿發軟,直接蹲在了面前:“沈哥,我老方先代兄弟給你道個歉,對不起,真的知道錯了。”
但下次還犯不犯,他也是真的不知道。
沈固若:“沒關系,他隻是生病了。”
方正陽差點朝人哭出來,上哪讓他們找了個脾氣這麼好的人,放别人身上高低得揍他們一頓。
然後不得已得寸進尺起來。
方正陽:“沈哥,老禦身體恢複了自己就會清醒過來,你能不能……能不能再忍受一下,被他抱會兒?”
被抱一會兒這種事,沈固若已經有兩次經驗了。
隻是一小會兒的話……
沈固若:“好吧。”
方正陽如釋重負,笑得比哭還難看:“沈哥,以後我和老禦給你當牛做馬!”
一點也不需要牛馬的沈固若沒有給回應,開始安安靜靜地等待抱着他的薄禦主動放開手。
然而以為的一小會兒,不知不覺成了一大會兒。
方正陽這次甚至偷偷給薄禦計了時。
半個小時??!
他懵了,時間怎麼還一次比一次長了?
上次在宿舍才不到十分鐘就把人放開了,輕微嚴重點靠樹皮就鎮定下來了。
車裡那次也不見得有半個小時這麼長,反而還有餘力回家休養。
怎麼回事?
就沒點規律麼!
薄禦清醒的刹那間,猛地松開被他攥緊在手心裡,那隻像是一折就會斷的手腕。
眼前是一片纖薄到能看清血管的頸側皮膚,隻離一寸他的唇瓣就能輕易貼觸到上面。
懷裡是被他抱過不隻一次的青年綿軟的身體。
瞳孔震顫。
意識到自己又在發病的時候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
薄禦臉色難看,神色冰冷,夾雜着對自己身體本能的厭惡,下一秒從沈固若身上驟然抽離。
站起來,居高臨下的視線不小心劃過坐在地上的青年。
冷意蓦然褪怯,喉嚨幹澀起來。
高挑的脊背莫名要被無形的壓力壓彎。
他嗓音艱澀,有各種話擠壓在嗓間,卻笨拙得壓縮成了最沒用的三個字:“……對不起。”
沈固若這次沒有說沒關系。
擡着水眸,眼底有一點點的控訴。
“……我腿麻了。”
這次的時間好長,抱着的姿勢也不舒服。
沒多久就把他的腿壓得好麻,還一直沒有放開他。
不等薄禦開口。
方正陽很有眼力見地給人搭把手:“來來來,沈哥我扶你起來,都是老禦的不是,居然把我們沈哥腿都壓麻了。”
結果他手剛伸到一半,青年的衣服邊都沒碰上。
薄禦繃着臉彎腰,手臂攬住沈固若的腿彎和腰,把人直接從地上抱去了沙發上。
站在兩人身後的方正陽目瞪口呆。
又、又抱了?
薄禦的身體出乎意料得沒有出現問題,把沈固若輕輕放在沙發上,自己單膝蹲在了青年面前。
仰着頭,和對方愣神的眼睛四目相對。
薄禦開口的聲音依然很啞:“不打我麼?”
沈固若沒想到自己就是腿麻了,竟然會有被人親自抱到沙發上的待遇。
而且腿也沒有麻到要打人的地步。
他搖了搖頭:“不打。”
薄禦薄唇緊抿,身體深處前所未有的平靜。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得到過來自對方的安撫。
能讓他肆無忌憚地緊緊盯着眼前的人,望進對方如同琥珀一般漂亮清澈的瞳眸。
沒有對他觸碰過後的厭惡和排斥。
更沒有在他做出出格的事之後,染上生氣的顔色。
什麼也沒有,幹幹淨淨的。
是真的好脾氣的一點也不想打他。
薄禦心頭被什麼東西輕輕牽動了下,強迫自己移開目光,然後幫沈固若整理好外套,站起身。
“方正陽,你給我過來。”換上了冷到能凍死人的聲線。
和沈固若帶着溫度說話的時候,截然不同。
方正陽不明所以地竄到跟前:“在呢在呢。”
順便獻寶似的,把沈固若的手機交還給本人:“沈哥,你的手機。”
沈固若接過:“謝謝。”
薄禦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下:“說吧。”
方正陽忽然像個被家長莫名其妙問話,卻不知道該回答什麼的小孩一樣:“說什麼?”
薄禦眼底發沉:“你瞞着我的事。”
方正陽冷汗一下爬上後背,面上裝傻:“我沒瞞啊,我瞞什麼了?”
薄禦隻淡淡丢了四個字出來:“行,那我查。”
當着方正陽的面,他拿起茶幾上的手機,撥通了“方助理”的電話,開口就是:“六月份……”
“别别别。”三個字就讓方正陽心頭直跳,就知道他有事瞞不過嗅覺敏銳的自家兄弟,“我招,我全招。”
薄禦挂斷電話:“說。”
在薄禦的死亡凝視下,方正陽就把主治醫生提的治療方案給說了。
薄禦:“還有。”
方正陽:“……”
然後又把接近沈固若的事情招了。
說完,他還不忘問一嘴自己心裡的疑惑。
“你怎麼發現的?”
薄禦難得有耐心給了他答案:“你查沈樂池的記錄。”
“……”方正陽後知後覺,隻有進入公司内部查找系統才會看見記錄,“老禦你……不會那個時候也查了吧。”
薄禦沒有否認。
倒是一旁聽懂他們在講什麼的沈固若插話說:“所以找我合作,也是為了治療方案進行的其中一步嗎?”
聞言,薄禦和方正陽皆是一愣。
薄禦冷硬的面龐上慌張一閃而過。
方正陽急急開口:“不不不,沈哥你别誤會,一開始我可能是抱着治療的目的。”
“但是後來相處過程中,也就是現在,和沈哥你更多的是想成為朋友。”
沈固若:“現在不打算治療了嗎?”
方正陽:“……”
“也、也打算的。”
薄禦皺眉:“方正陽,給人道歉。”
方正陽滑跪到沈固若身旁的沙發上,無比虔誠地垂下腦袋:“沈哥,我錯了,對不起。”
薄禦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抱歉。”
沈固若總覺得和這兩人待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能收到很多真誠的道歉,哪怕他沒有真的生氣。
如果是和這樣的人相處……
沈固若說:“很需要的話,我可以幫忙。”
薄禦啞然地看過去,心跳聲在耳邊驟然放大,青年精緻的面容在視野裡變得有些模糊。
方正陽不可置信地擡頭:“真的!?”
沈固若:“嗯。”
方正陽高興得從沙發上蹦起來,不用他費盡心思,人就自己主動答應了,這是什麼掉餡餅的好事。
“老禦,聽見沒!沈哥他答應了!”
激動得仿佛被治病的是他自己一樣。
但想起來自己好兄弟的尿性,未必會跟着同意。
方正陽:“沈哥都答應了,老禦你再拒絕就不合适了。”
“而且我剛才來的路上撞見李叔的車了,一定又是你外公讓他來說服你去國外治療的吧。”
“比起以後被你外公二話不說綁去國外。”
“你真的不想和沈哥留下來試試?”
薄禦像是沒聽見他一句一句往外蹦的話,和沈固若四目相對,久久回神,清冷的聲線被放緩。
“不介意嗎?”
沈固若:“不介意。”
薄禦這才給了方正陽一眼。
然後繼續和青年對視間,像是被那雙清澈的眼睛蠱惑住了一般。
喉結不自覺艱難一滾。
“嗯。”
方正陽隻差放-炮慶祝了,趁熱打鐵地問:“選哪個方案,抗敏還是保守治療?”
以好兄弟抱過沈哥這幾次經驗而談,必定是選保守治療啊!
效果這不都已經展現出來了!
方正陽眼神期待。
方正陽眼神鼓勵。
薄禦薄唇輕扯:“抗敏。”
方正陽腦袋狠狠點了……點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