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過年的小鎮是喧鬧無比的,剛打掃完衛生的柳虞坐在店裡雙手撐着下巴,看着街道的人來人往昏昏欲睡。
臘月二十六,離過年隻有短短三天,越是到這個時候,來吃早點的人反而越多。
其中還夾雜着不少辛苦忙碌一整年平日裡省吃儉用不舍得花錢的生面孔,臨到佳節咬咬牙也帶着家人過來店裡吃上一頓。
雖然這幾天營業額噌噌往上漲,但看到大家都開始閑下來,他難免也有些不在狀态,索性将店鋪關了,趁早回去休息休息。
年貨他早已備好,雞鴨魚鵝都準備的很全乎,雖是一個人過年,但春節該有的儀式感還是要有。
柳虞給鋪子裡裡外外都貼上春聯,在門口挂上即日起至正月十六本店暫停營業的牌子。
有人駐足問道:“小老闆,你這休息時間有點長啊!”
柳虞含笑道:“一年到頭都沒得歇息,趁着過年了我也在家多待幾天。”
回去的路上遇上了不少本村人,都是些結伴到鎮上購置年貨的嬸子們,劉三嬸子帶着兩個女娃娃也混在其中 。
柳虞暗松口氣,一山容不得二虎,有劉三嬸子的地方方圓一公裡内絕不會出現李翠紅。這是他總結出來的真理。他可不想大過年的和人産生口舌。
柳虞乖巧地朝人打了聲招呼:“嬸嬸們好!”
待柳虞走遠,衆人便七嘴八舌感歎道:
“诶真乖巧,是和那群整日裡不着家惹是生非的潑猴子不一樣。”一位穿着大紅色花棉襖的胖嬸子滿臉豔羨對旁人說道。
“可不是,人還頂優秀,聽我家那口子說,這孩子在鎮上開着家早點鋪子,生意可是十分火爆。”
“我就說這孩子是個有本事的,前些日子李翠紅還告訴我她這侄兒不學好,整日去鎮上花天酒地,将他父母留的錢揮霍一空,反正我是不信。”
劉三嬸子譏笑道:“李翠紅滿嘴謊話,真依了她的話,那她家柳貴必然是十裡八鄉最了不起的娃娃,别人家的都是鄉下泥腿子。”
胖嬸子無奈勸解道:“你别和她置氣,她就那種人,心比天高!”
說罷又狀似無意道,“明明都是一根藤子上結的果,也不知道怎麼偏偏河清那小子這麼會賺錢。若是我兒子也能和他一樣就好了,也不用我去操心他的婚事。”
一道尖細的嗓音開口道:“你帶你兒子去和他取取經不就得了,都是一個村的,還能不教你?”
“對啊,去的時候叫上我,要是他鋪子裡缺人,我也厚着臉皮去問問。”
衆人各懷心思,你一言我一語就将這事給定了下來。
……
臘月二十七,宰年雞,趕大集,去垢迎新。這是民間習俗。大清早,柳虞就能聽到附近人家中傳出雞的慘叫聲。
柳虞沒養雞,也不用趕大集,還堅持每天洗澡,隻能一邊打掃着院子一邊看着别人忙活。
午後柳虞正躺在床上假寐,一陣敲門聲将他吵醒。
“河清,你在家嗎?”
他起身去開門,映入眼簾的竟是幾個平日裡不怎麼交流的嬸子。
他疑惑道:“嬸子找我是有什麼事麼?”
幾人忙擺手道:“沒什麼事!就是過來看看你。”
柳虞啞然失笑,平日裡也沒有交集,突然約好了似的到他家來,還都帶了東西,怎麼會是沒事的樣子。
他将幾人請進來,給每人沏了杯熱茶後調笑道:“哪有晚輩收長輩年禮的,這未免顯得我太不懂事。我看禮物嬸子們就帶回去吧!不如先說說是有什麼事兒?”
幾位啞然,隻有那胖嬸子咬咬牙開門見山問道:“也不怕你笑話嬸子,我家那小子今年快18歲了,小學四年級沒上完就要幫家裡幹農活。如今眼看着到了相親的年紀,條件好點的姑娘都看不上他。我就想着,你鎮上鋪子缺不缺人?我兒子人不聰明,但幹活很勤勞,從不偷奸耍滑。”
原來說半天是沖他鋪子來的。他其實不反感這些東西,如今鋪子越來越忙,他确實缺一個店小二幫自己分擔活計。
但他并不是什麼人都願意招,他也是挑條件的。
他沉吟片刻後道:“我鋪子确實可以招個人,就是不知他會不會算賬。”
胖嬸連忙解釋道:“會會會!四年級前加減乘法表都會背了。就是人看着老實,但腦子實際不算笨。”
柳虞道:“那行,我這試用期工資16一個月,一個月後如果幹得不錯就漲到21。您最好和您兒子商量一下,如果願意,正月十七過去直接上崗。”
“行,他肯定願意。”胖嬸子高興壞了,他兒子能去鎮上給人算賬就是件倍體面的事兒,何況這工資可不算低了,要是悶頭在地裡刨食,一年也掙不到人兩個月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