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邊走邊回頭看房間裡的另一個人。
對方站在窗前,好像也在看着他。
雷驚澤對着人歉意地笑了笑。
抱歉了兄弟,我沒想到我逃跑還能連累到你。
雷驚澤心裡有點過意不去。
剛才明航對他說“你怎麼也被關在這裡”,從而可以證明這人在他翻窗進來之前,确實是被關在房間裡的。
他和明航隻見過一面,自己又被明航手下的員工關在這裡,很顯然是無法為這人求情的。
雖然他确實和對方不認識,但他不能在明航面前提,萬一弄巧成拙會更糟糕。
現在隻能假裝啥事也沒有,各走各的道,日後如果能再見,到時候再賠禮道歉吧。
雷驚澤跟着大龍下了樓,二樓房間裡隻剩下顧徽卿和明航。
明航走過來拿起那個陶罐,笑着對顧徽卿說:“表哥你看這個陶罐還可以吧?”
顧徽卿看了他一眼,雙手環胸,背靠着立櫃沒說話。
“……怎麼了表哥?”明航苦惱地想解釋,“我也不知道誰那麼大膽敢把你關屋裡……”
“風吹的門,”顧徽卿淡淡地說,“問出什麼了嗎?”
他這話問的莫名其妙,不過明航立即就明白了對方話裡的意思:“什麼也沒問出來,婁啟說他有可能是真的不知道。”
“有可能?”顧徽卿瞥了明航一眼。
“這隻是婁啟委婉的說法,他說以雷驚澤有這麼一身過硬的本領,白家肯定會防着他,所以他還真有可能不知道白老頭以前的那些事。”
顧徽卿沒說話。
明航知道自己表哥一向謹慎,不過他也有他的看法:“在古玩這一行,衆所周知白老頭就是泰山北鬥般的存在,但大家都知道他的兒孫不成器,隻教出了雷驚澤這一位徒弟,這事是他白家傳出來的。”
明航說着,停了一下看看顧徽卿,見對方表情沒變化,才又說:“可他的兒孫再不成器,在國外仍然混得風生水起,就連白為蒹,也繼承了他在國内的‘至珍閣’,而雷驚澤這個所謂的嫡傳高徒,卻隻能給白為蒹打工。”
明航雙手“啪”地一下,又攤開:“表哥你說,白老頭是不是在捧殺雷驚澤。”
顧徽卿仍然沒說話,隻看着櫃子裡的陶罐。
“就說這個陶罐吧,我們廠裡的師傅是看了又看,摸了又摸,都說是假的,但雷驚澤當時被綁着手腳躺在地上,就那麼看了一眼,他就看出是真的了,這麼過硬的本事,他隻當了個助理,”明航越說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白老頭不隻捧殺雷驚澤,還把雷驚澤這個徒弟當靶子擺在明面上了。”
“徒弟是他親自教出來的,”顧徽卿淡淡地說。
“表哥你别不信啊,”明航一臉的‘我看這事兒不簡單’的表情,“雖說雷驚澤是白老頭的徒弟,可你别忘了白為蒹是本科,而雷驚澤是考古學碩士畢業的,這說明他天生是吃這行飯的,白老頭當他師父隻不過是錦上添花。”
“以白老爺子今時今日的地位,他沒必要這麼做,”顧徽卿還是不認同明航的看法。
“他是不需要,可他的兒孫需要啊!”明航用‘你這就不知道了吧’的表情看着顧徽卿說,“他的兒孫除了白為蒹,其他的都定居在國外,但不代表他們以後不會回來,所以需要把雷驚澤和‘至珍閣’拴在一起,這是給他白家留後路呢。最重要的是,白為蒹如果出了事,就需要他來擔着,别的不說,就這次的事,白為蒹跑了,雷驚澤成了替罪羊。”
明航邊說邊不停地點頭,顯然是把他自己給說服了。
“你讓婁啟留意白為蒹的去向,”顧徽卿沒再多說這件事,擡腿走出了房間。
“放心吧表哥,”明航連忙跟了上去,“我一定讓婁啟盯緊白為蒹,除非他跑出國,否則我一定能找到他,不過如果他真的出了國,這事就真被我說中了,雷驚澤被蒙在鼓裡成了白家的擋箭牌,他還傻傻地真心把白老頭當長輩孝敬,任婁啟用白老頭威脅他也不反抗。”
聽他這麼說,顧徽卿忽然想到了剛才雷驚澤翻窗進來時的樣子。
不反抗,未必。
“婁啟有沒有說怎麼處理這件事?”顧徽卿問。
“他想出了一個辦法……”明航說,“總之無論如何,我一定會把人和東西都找出來!”
他們下了樓,一輛毫不起眼的黑色商務車就停在樓梯口。
阿海守在車旁,見顧徽卿和明航出來,恭敬地幫着拉開了車門。
雷驚澤坐在車裡,他手上還拿着之前被收走的手表和毛巾。
而婁啟坐在他對面。
“雷助理是對我廠裡的房間不滿意?”婁啟笑着說,“我讓人給你房裡再添點東西?”
雷驚澤背靠着椅墊舒服地坐着:“其它都沒什麼,就是在飲食上差了點,我連吃了快十天的三明治,沒辦法隻能出來吃點别的。”
“我還以為雷助理是想離開,害得我差點就給安排在療養院裡的人打電話,”婁啟看着雷驚澤,像是在觀察對方臉上的表情。
雷驚澤一臉認同地說:“還好婁經理沒打,萬一吓到了我師父他老人家,我日後沒法面對白為蒹。”
“老人家确實受不住驚吓,”婁啟點點頭,接着像是不經意地說,“‘至珍閣’的老闆出去這麼久,也不知道白老爺子知不知道這事。”
雷驚澤看看他,漫不經心地說:“我替我師父謝過婁經理這份心。”
“不過也輪不到我操心,”婁啟意有所指地說,“‘至珍閣’到底是姓白,和我們沒關系。”
我們。
雷驚澤像是沒聽見他這句話,舒服地靠着椅墊坐着,整個人很松弛,就差點在車上打瞌睡了。
婁啟又說:“這樣看來雷助理近段時間會很空閑,不如來‘滿寒岡’賺點外快怎樣?”